九月的大学校园,空气里还残留着夏末的燥热,梧桐大道上光影斑驳,新生们拖着行李,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
然而,这份明媚与苏晚无关。
她抱着几本厚重的专业书,几乎是踮着脚尖,想要快速穿过这条熙攘的道路,回到相对安静的图书馆。
她身上是洗得有些发白的浅蓝色连衣裙,长发简单地扎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张清丽却过分苍白的脸。
眼神低垂,尽量避免与任何人对视,像一只受惊的雀鸟,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嗡——”一阵嚣张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粗暴地撕碎了校园宁静的表象。
人群下意识地分开,一辆线条流畅、颜色扎眼的哑光黑跑车几乎是贴着人流缓缓驶过,嚣张得毫不讲理。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轮廓分明、极具侵略性的侧脸。
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唇,墨镜遮住了眼睛,却遮不住那股子漫不经心的狂傲和冷漠。
他指尖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腕骨突出,戴着一只价值不菲的腕表。
周围瞬间响起压抑的惊呼和议论。
“是傅承屿!”
“他怎么来学校了?
不是说这学期都不怎么来的吗?”
“啧,还是这么招摇……快看,好帅啊!”
苏晚的身体在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就僵住了。
血液仿佛逆流,一股寒意从脚底首窜头顶。
她猛地将头埋得更低,几乎要缩进书本里,加快脚步,只想立刻消失。
命运似乎偏偏要与她作对。
她太过慌乱,没注意脚下松动的地砖,一个趔趄,怀里的书哗啦一声散落一地。
最要命的是,一本笔记正好滑向那辆刚刚停下的跑车轮边。
苏晚的心脏骤停了一秒。
她僵在原地,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
跑车的引擎熄火了。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下来。
车门打开,一双包裹在黑色西裤里的长腿迈出,锃亮的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沉闷而清晰的声响,一步一步,像是踩在苏晚的心尖上。
他弯腰,捡起了那本躺在车轮旁的笔记本。
动作慢条斯理,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苏晚屏住呼吸,能感觉到那道墨镜后的视线,正冰冷地、极具穿透力地落在自己身上,从头到脚,如同实质的抚摸,让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傅承屿翻开了笔记本的扉页,看到那个清秀的名字——“苏晚”。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嗓音磁性,却淬着冰渣,“苏晚?”
苏晚浑身一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瞳孔是极深的黑,里面翻滚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和一种近乎残忍的兴味。
他一步步走近她,强大的压迫感让周围看热闹的人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他停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苍白的脸和微微颤抖的睫毛。
“新来的?”
他明知故问,语气轻佻,“哪个院的?
嗯?”
苏晚咬紧下唇,不肯出声。
她不能惹他,一点都不能。
过去的教训如同噩梦,缠绕着她每一个夜晚。
见她不答,傅承屿的笑意更深,也更冷。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用冰凉的指尖猝不及防地抬起了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
“嘶……”周围响起抽气声。
苏晚被迫迎上他的目光,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狩猎者的兴奋和掌控一切的傲慢。
她看到了他眼底深处那个渺小、惊恐、无处可逃的自己。
“看来需要好好教教你这里的规矩。”
他的拇指近乎狎昵地擦过她微颤的下唇,力道不重,却带着绝对的侮辱和标记意味。
苏晚猛地偏头躲开,屈辱感让她眼眶发红。
傅承屿也不恼,反而将手里的笔记本递还到她面前。
苏晚迟疑地伸手去接。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碰到本子的刹那,他却突然松手。
笔记本再次掉落在尘土里。
“呀,不小心。”
他语气毫无诚意,甚至带着恶劣的笑意,“自己捡。”
说完,他再没看她一眼,仿佛她只是路边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
重新戴上墨镜,转身回到车上。
引擎再次发出咆哮,跑车绝尘而去,留下难闻的尾气和一片狼藉的寂静。
周围的人目光复杂地看向依旧僵在原地的苏晚,有同情,有好奇,更多的是事不关己的漠然。
苏晚慢慢地、慢慢地蹲下身,一本一本地捡起自己的书。
最后,她拿起那本被傅承屿碰过的笔记本,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的冷冽气息和淡淡的烟草味。
她的手指紧紧攥着笔记本的边缘,指节泛白。
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恐惧。
她知道,这不是结束。
这只是开始。
他找到了她。
像过去一样,他再次精准地捕捉到了他的猎物。
而这一次,是在更无处可逃的校园。
他是这里的王,而她,是他刚刚重新标记的所有物。
那股强大、偏执、带着浓重情欲色彩的阴影,再次将她牢牢笼罩。
苏晚抱着书,逃也似的跑向图书馆,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只有跑到那里,跑到人多的地方,才能汲取到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她不知道,图书馆,对于傅承屿而言,从来不是禁区。
恰恰相反,那是他最喜欢的……狩猎场。
她冲进图书馆,找了个最角落、最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心脏还在狂跳。
她试图看书,却发现眼前的字母都在跳动,根本无法集中精神。
鼻尖似乎总是萦绕着那股属于他的、冷冽又侵略性极强的气息。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周围的人来了又走。
突然,一片阴影笼罩下来,挡住了她面前的光线。
苏晚全身的血液瞬间冷了下去。
她甚至不用抬头。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撑在了她的桌面上,手腕上那只昂贵的腕表折射出冰冷的光。
另一只手,则随意地将一本厚厚的、她刚刚慌乱中遗落在路上的专业书,放在了她的面前。
傅承屿俯下身,温热的、带着烟草味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廓上,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情人间最亲密的呢喃,内容却让她如坠冰窟:“跑什么?”
“晚晚,你的书……和人,都落在我这儿了。”
“今晚九点,西门停车场,我的车里。
别让我等,嗯?”
他的指尖,顺着她的脊柱,极其缓慢地、充满暗示地向下滑去。
苏晚猛地绷首了身体,像一张拉满的弓,恐惧和一种陌生的战栗席卷了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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