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完键盘敲下最后一个句号，屏幕上浮现出“本章完”三个字。
林辰靠在椅背上，像一条被潮水冲上岸的鱼，精疲力尽。
过度思考带来的疲惫盘踞在太阳穴，眼窝深处也干涩肿胀。
他刚写完一段关于“记忆被篡改”的惊悚情节。
此刻，虚构世界里的不安，像是粘稠的墨汁渗透进了现实世界。
整个房间只有冰箱压缩机偶尔启动的低沉嗡鸣，规律得令人心烦。
他站起身，骨头像是生了锈，发出“嘎吱”声。
走向厨房想倒杯水，手指搭上把手——冰冷的金属触感。
不对没有反锁。
明明确认过，反锁了，可现在只需轻轻一拧就能打开。
是……自己忘了？
太累了，记忆也出现了偏差？
用了按压着太阳穴，试图将一股不祥的预感按回去。
“写得太投入了……”他低声嘀咕着，声音在房间中显得格外空洞。
对，一定是这样。
精神过度紧张导致的健忘。
拧动门把手，走出房间，再次将门反锁。
“咔嗒”一声脆响，仿佛那股莫名的恐惧就被这样锁住了。
他拉开冰箱门，冷藏室的光惨白的照亮他疲惫的脸。
然后，他的动作顿住了。
里面的东西，摆放顺序不对。
他记得清楚清楚，昨晚睡前喝剩的半盒牛奶在顶层右侧，鸡蛋盒在中间，新买来的、未开封的火腿肠应该在下层抽屉。
但现在，牛奶横躺中间层，鸡蛋盒被移动到了顶层，而那包鲜红的火腿肠，此刻突兀地立在冰箱门架的格子上，塑料包装反射的冷光，像一只窥探的眼睛。
一股冰冷的麻痹感从尾椎骨蔓延开来。
“砰”地一声甩上冰箱门，巨大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他冲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用冷水狠狠打在脸上，刺骨的冰冷让他打了个激灵。
他抬起头，看向镜子。
镜中男人面色苍白，眼下是浓重的阴影，眼神里混杂着疲惫和恐惧。
他死死盯着自己，仿佛要确认镜中人的所有权。
突然，镜子里的那张脸嘴角，极其轻微，不自然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那不是微笑，那是没有情绪，就像一个肌肉地痉挛，仿佛有看不见的丝线操控了那片刻。
林辰猛地向后一缩，后背撞上冰冷的瓷砖墙。
他大口大口的喘息，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碎胸骨。
幻觉！
一定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把虚构的恐惧投射到现实里！
他拼命说服自己，逃离卫生间，蜷缩在沙发旁的角落里，环视这个他己经住了五年的家。
电视柜、茶几、墙上的装饰画……熟悉的轮廓没有带来本该有的慰藉，而是隐隐投出一种陌生的审视感，像无数只眼睛透过它们在观察着。
书架第二排的那本厚词典，它倾斜的角度是不是和昨天不一样？
墙上绿萝垂下的藤蔓，缠绕的形态好像有些刻意？
这些细微的细节变得模糊不清，是他从未留意过还是……就在他被这种无声异化感逼得几乎窒息时，茶几上的手机突然亮起。
伴随着震动的不是他熟悉的通知界面，没有状态栏，就是 一种纯粹的、近乎病态的白色背景。
林辰死死的盯着那发光的屏幕，仿佛看到了某种不存在于现实之物。
……“王先生，就是这里了。
兴海院15号楼，602室。”
房产中介小李热情的介绍着，掏出钥匙打开了深蓝色的防盗门。
王欣跟着走了进去。
房子看起来整洁干净，客厅宽敞明亮，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晒得整个人暖洋洋的。
“您看，这户型多正气，南北通透，视野也好。
关键这价格是真实惠，在同小区里面，绝对是性价比最高的了！”
小李卖力的推销着。
王欣环顾西周，点了点头。
这房子却是不错，比他之前看的几套都要好，价格也是出乎意料的低。
他走到阳台，看了看楼下的绿化带，随口问道：“这房间……之前为什么空了这么久？”
小李脸上的笑容不易察觉的僵了一下，随即又热情微笑道：“这个嘛……嗨之前的租客吧，有些个人原因。
不过这个房子本身没任何问题的，我们都做过保洁和全屋检查！”
王欣转过身，看着中介的眼睛。
他不是一个特别敏感的人，但是低廉的价格和中介一瞬间的不自然，让他心里加重了怀疑。
“李经理，我也不想租个房子还心里犯嘀咕，你首说就行，这个房间是不是……死过人？”
小李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权衡措辞。
最终，他叹了一口气，笑容收敛起来：“王先生，既然您问起来了，我也就不瞒你。
是，大概西年前，之前的租客是位姓林的先生，就是在这里去世的。”
王欣心里咯噔一下，虽然有所预料，但是亲耳证实还是有些不舒服。
“怎么死的？”
“是……自杀。”
小李压低了声音。
“被发现的时候，人就挂在……这。”
王欣顺着小李的手抬头看了眼天花板上那个看起来颇为结实的吊灯基座，一股寒意顺着就爬了上来。
“警方调查过了，排除了他杀，就是……长期写作，压力太大，可能得了严重的抑郁症还产生了幻觉，最后就……”小李连忙补充道：“房子后来彻底清理过，也空置了很久。
说实话，要不是有这么个事儿，这租金不可能这么低。
当然很多人都忌讳这个，但我觉得只要心里不介意，这个房子本身是很好的。”
王欣沉默了。
无法想象西年前那个素未谋面的作家，到底在这里经历了怎样的绝望和挣扎……“他……一个人住？”
“是啊，一个人，听说好像是个写恐怖小说的。”
小李点了点头，“发现的时候，己经过去有段时间了……场面不太好。
所以，我们完全理解您有所顾虑。”
王欣没有立刻回答，他再次环顾了这个房间，阳光明媚，但他好像能感受到，在这股阳光下，藏着一层无法被彻底拭去阴冷。
但是低廉的租金很有诱惑力，他需要好好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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