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舒被人扶着去了内室。
梅云一点点将她身上的衣物脱下,看到肩膀上被烫红的一片,倒吸了口凉气。
“夫人伤得这么重,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在屏风外的谢氏闻言走过来一看,儿媳妇凝脂般的雪肤上有巴掌大的红印。
想起容舒这几日虽然和从前一般安静老实,可也比从前长进了一些,甚至还透着几分稳重。
再一想经过昨夜,说不定儿媳此时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呢,这心火一下子燎得越来越高。
“你放心,母亲定会帮你讨个公道!”
容舒不像前世那般,那时候她伤得比现在重太多,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地,却忍着不喊疼。
这回她看着婆母比前世还要生气的样子,抿了抿唇,像是忍着疼。
声音发颤道:“母亲息怒,五弟也是一时气急,想必不是故意的,毕竟他今日才失了个孩子。”
“和霍姨娘的孩子比起来,儿媳这点伤……不算什么。”
说着便“嘶”了一声。
谢氏看了更是来气,年轻时那宋闻平的生母尤姨娘年轻时就是个不安分的。
还好她手段够硬才没让她翻出风浪。
宋闻平房里的事她本不想多管,奈何他和沈英自从成亲以来,三天两头地闹到跟前来。
作为嫡母,不想管也得管。
就现在这会儿,都还能听见前厅那俩在争吵的声音。
再一想到自己儿媳妇被误伤,竟然还老实到要帮那混账说话,便更气了。
谢氏吩咐下去:“把那两个不争气的押了去跪祠堂!”
容舒这时候却开口:“母亲,昨日儿媳听五弟妹身边的嬷嬷说,今日要让郭大夫去请脉,似乎是和弟妹的月事有关。”
梅云看了自家夫人一眼,昨日她一直在身边伺候,容舒不是来正院就是在自己院里,什么时候遇到过五夫人身边的嬷嬷了?
谢氏倒是因为这话好好想了一番。
沈英过门也有半年了,这肚子也是静悄悄地。
她看了容舒一眼,只见儿媳脸色发白,看着像朵娇弱的花儿。
容舒一向乖顺安静,绝不是会说谎的人。
说是和月事有关,但看沈英今日这等和宋闻平对打的模样,恐怕不是来了小日子。
谢氏心里有底,道:“让丫鬟给你好好上药,你先歇着。”
容舒轻轻点头:“儿媳知道了。”
对于谢氏这个婆母,她是极为了解的。
做事风风火火,实则极为有头脑。
当初宋老爷被贬辞官,是谢氏陪着沈老爷一起将生意做大。
所以哪怕宋老爷还有两房妾室,那些妾室也不敢有什么二心,而宋老爷对发妻也一直尊重有加。
前世五房同一天失去两个孩子,还是她在宋府那么久,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公婆吵架。
容舒特意提醒谢氏,最主要是她知道沈英这人有多难缠。
如果这辈子再因为她误伤的事导致沈英小产,那后面的事估计也和前世差不多。
而她现在别无他求,就想安安稳稳地过好日子。
她知道,谢氏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后面听到外间有贺喜的声音,便晓得是婆母办妥当了。
昨夜太累,容舒靠着迎枕就这么睡了过去。
……
宋闻璟原本今日要回松阳书院,往常他每十日回一趟家。
虽然山长说过,以他现在的学问,可以适当松懈一些,不必对春闱过于紧张。
但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还是让他依旧遵循之前的习惯去做。
今日倒是出了点意外。
今日出门比往常晚了半个时辰,之后在半路上遇到好友,交谈了几句后,被好友拉着去了刚辞官回江洲的前国子监祭酒林升府里。
等他从林府出来,已经是午后一个时辰了。
他想起昨夜妻子不同往日的举动,稍稍一思量,便直接回了府里。
松涛院的下人们在这个时候看到自家爷回来,都吃了一惊。
往常这位爷可是自律到极致,十天回一次府,从不更改。
且娶妻这一年多来都是如此,因此大家私底下都在猜测,或许三爷并不喜欢三夫人。
否则新婚燕尔,怎么一个月还是只在院里宿三晚呢。
宋闻璟回来时已经黄昏,院里很早就点了灯。
宋家并不缺钱,作为江州首富,连走廊之下的灯烛都是用特制的薄纱制成的灯罩包着。
从垂花门走到这院里,一路明亮如白昼。
宋闻璟先是回了书房,将院里管事的婆子找来。
岑嬷嬷进门后恭敬地行了一礼。
宋闻璟道:“院里灯太多,如今日头未落,点这么多灯未免太浪费了一些。”
岑嬷嬷愣怔了一下,往常三爷可从来不管院里的事儿。
这些小事都是三夫人在打理。
但主人发话,岑嬷嬷只能解释:“自打夫人进门,这院里一向都是如此,酉时点灯。”
宋闻璟俊眉微蹙,但也没有细问什么。
“今日开始,酉时中再点,也不必点这么多,撤去一半吧。”
岑嬷嬷领命出去。
宋闻璟在书房待了一会儿,才往正房走去。
哪知往日他一回来,就马上迎过来的妻子这次却没看到人影。
他喊来丫鬟问:“夫人呢?”
丫鬟道:“夫人今日午时去了正院,眼下还未回来。”
丫鬟也不知道这位爷今日怎么回来了,便恭敬着问道:“三爷可要奴婢去正院和夫人说一声?”
宋闻璟想了想,挥手让丫鬟下去了。
随后他便亲自去了正院。
……
沈英诊出有孕后,谢氏心里有再大的火也只能泄去一半,让人将她送回五房好生歇息。
宋闻平就没那么容易被放过。
谢氏直接让他在小佛堂跪了一整个下午。
直到黄昏时分,宋老爷回来,谢氏才让人去把他叫来。
宋闻璟过来时,看到的就是那个不争气的五弟跪在父母面前。
“不思进取,宠妾灭妻,整日游手好闲,宋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宋老爷严厉的话让厅中所有人都不敢出声。
宋闻平更是低着头半点动作都没有。
下人传话说三爷过来时,宋闻平如见救世主一般转头朝外头看去。
身姿颀长,挺拔如松的人影进来时,宋闻平赶紧喊了一声,“三哥!”
宋闻璟淡淡地看了弟弟一眼,随后朝上首行礼。
“父亲,母亲。”
二老看见他也是一阵稀奇。
谢氏问他:“今日不是回书院么?”
宋闻璟道:“有事耽搁了,明日再回。”
正厅并没有容舒的身影,他扫了一眼宋闻平问道:“五弟这是?”
宋闻平知道三哥一向对自己好,便挪了两步,拉着宋闻璟的直䄌,“三哥,我可不是故意的,你让父亲饶了我吧,都跪了一天了!”
宋闻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谢氏将今日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通。
最后补了一句:“那汤可还烫着,幸好是没伤着脸……”
宋闻平看见他三哥的脸,肉眼可见地黑成了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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