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婢女口口声声叫着主子，看着装扮倒也像他的嫔妃，他瞧着有些眼熟却又实在想起来是谁，疑惑道：“你是……”
姜挽棠猜的果然没错，入宫大半年未得召寝，有些高位的嫔妃估计都想不起来她，更何况是日理万机的皇上。
她垂眸，声音软弱，“妾是霜絮殿的姜宝林。”
景临川缓缓点着头，其实他还是没有多大印象。
后宫女人本来就多，他也很少插手后宫之事，记不得倒也不奇怪。
他望着眼前人，湿透的衣裳将她的身材勾勒地一清二楚，虽然瘦弱，线条却跌宕起伏。
湿漉漉的头发杂乱的在她耳边垂着，水珠一滴一滴往下落，看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倒是起了些怜爱之心。
“是沈美人把你推下去的？”景临川看的有些入神，但是很快拉回思绪。
他既然目睹了这件事，定然是要分出对错的。
未等姜挽棠开口，一旁的沈美人早已按耐不住，抢着说道：“皇上，妾没有！”
景临川眉头微皱，显然有些不高兴，他不喜欢别人突然的回话，更何况他没问沈美人。
姜挽棠察觉到皇上的情绪微妙的变化，她低下头，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不敢言，弱弱说道：“是……是妾不小心……”
语罢，她悄悄扯了扯青枝的衣角。
皇上显然对沈美人有些不满，正是勾起他怜爱之心的时候，但是这份委屈不能自己说，要借他人之口。
青枝先是一愣，又立即明白了姜挽棠的意思，磕着头说道：“皇上，就是沈美人推的我家主子，皇上，请您明察。”
沈美人在一旁吸了口气，眼珠子转动着，气不打一处来，这个贱婢怎敢在皇上面前胡说八道！
慌乱中想到刚刚程才人也在一旁，“皇上，当时程才人也在旁边，您大可问一问。”
青枝也是聪明的，知道沈美人和程才人是表姐妹，自然是会维护她，她想在辩驳一番，却被姜挽棠拉住了。
姜挽棠朝着青枝摇摇头，眼神中透着几分自信，因为她刚刚观察过了，从程才人的视角看过来，就是沈美人推的她。
景临川的目光随即落到程才人身上，“你说。”
短短两个字让程才人浑身发颤，她本就胆小，面对强大的压迫感她只能低着头眼皮慌乱地眨着，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她确实是看到沈美人推的姜挽棠，可她又不敢背叛自己的表姐。
见程才人这副唯唯诺诺的德行，沈美人心中气不打不出来。
她再也顾不得所谓的仪态，对着青枝破口大骂：“你个贱婢惯会颠倒是非，我不过就是轻轻的碰了她一下，明明是她自己站不稳……”
“放肆！”沈美人这般失态，瞬间就惹怒了景临川。
一声怒斥，让跪着的几人都吓了一跳，刹那间周围都安静了下来，偶尔还能听到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姜宝林瘦弱，你若真有心一碰，她如何会不落水？”景临川冷声质问，眸子中多了几分厉色。
沈美人哑口无言，欲哭无泪。
程才人无法作证，沈美人着急为自己开脱，口不择言，他心中已经有了推断。
再看着姜挽棠，她确实太瘦了，仿佛一阵风就能给她吹倒。
嫔妃间吵闹时常都有，国家大事就够他忧心的，他根本没有心思去管这些琐事，更没耐心深究。
沈美人抬头错愕的看着景临川，还想为自己辩解，却被景临川一个冰冷的眼神打断，那眼神太有威慑力，看的她心里发怵。
景临川不悦地叹着气，本想着同太后用个午膳，却碰到此事，让他没了兴致。
“沈美人，骄纵无理，无故推嫔妃入水，行迹恶劣，好在没有酿成悲剧，着禁足三月个思过，抄写经书百遍，罚奉半年，以示众人。”
说完又吩咐了李德安亲自请太医去霜絮殿。
姜挽棠嘴角微微勾起，今天也算成功了，有李德安去请太医，太医就能尽心为她调养。
景临川不等谢恩转身就离去了，姜挽棠低着头只能看到景临川飘动的衣摆，上面绣着五爪金龙，绣工超然，栩栩如生，那龙袍的料子更是亮堂的能发光似的，这就是权力的象征吧，所用的都是天下极好的。
可她同时也感觉到了帝王无情，前段时间皇上还十分喜欢沈美人，这才多久，他便像淡忘了一样。
估摸着这几天皇上态度转变，沈美人害怕失宠才特意跑来静莲池吧，可惜却加快了失宠的速度。
待皇上远去，程才人本想扶起沈美人，可沈美人甩开了她的手，恶狠狠瞪了姜挽棠一眼便拂袖而去。
今天这一遭她可记在姜挽棠头上了。
……
紫宸殿内，景临川正在批阅奏折，忽然脑海中闪过今天那女人的样貌，她真的很眼熟。
想不起来的感觉让他颇感烦躁，转头问起了李德安：“李德安，今天这姜宝林……”
他顿了顿，等着李德安来说。
李德安从先帝在位时就是大总管，心思极为细腻，也算是看着景临川长大，对他的心思多少是了解的。
他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很快就明白景临川的意思。
他弓着身子上前回道：“皇上，这姜宝林是年初入的宫，皇上曾召寝过一次，之后便没再召见过。”
李德安避开了皇上将人送出承恩殿的事。
这位皇上既薄情又多情的，后宫的女人对他来说只是延续皇嗣，缓解压力的，宠幸了那么多嫔妃，除了几位高位嫔妃，还没见他对谁有多少情义。
但是他既然开口问了姜宝林，未必不是对此人有了兴趣，往后如何尚未可知，有些话可不能说的太清楚。
景临川掩着双眼，面容上突然多出了一抹不明所以的笑容，手指在案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朕想起来她是谁了。”
他说怎么这么眼熟，且不说姜挽棠的容貌是后宫上乘的，很容易被人记住，何况被他送出承恩殿的人，她还是后宫唯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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