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箭的箭头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林野能清晰看到为首那人护肩上的划痕——那是拾荒者常用的皮质护具，边缘被磨得发亮，还沾着几点深色的污渍，不知道是血还是灰翳孢子的痕迹。
“把罐头放下，慢慢转过身。”
那人又喝了一声，身后两个跟班也举起了手里的撬棍，步步紧逼。
他们的滤息服都是最破旧的民用款，面罩上布满划痕，其中一个人的滤息服裤腿还少了一截，露出的皮肤泛着不健康的蜡黄色。
林野没有动，右手的合金砍刀悄悄握紧。
他余光瞥向货架后的林溪，见她把自己缩得更紧，指尖攥着半瓶哮喘喷雾，指节泛白。
不能硬碰，对方有弩箭，而且不知道隧道里还有多少人。
“我们只是来拿点物资，没有恶意。”
林野缓缓开口，声音放低，“这些罐头我们可以分你们一半，只求能过去——我们要去地铁营地找老陈。”
“老陈？”
为首的人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就凭你们也配见陈教授？
营地有规矩，外来者想进隧道，得交入门费。”
他伸手指了指林野手里的罐头，“三罐，少一罐都不行。”
林野心里一沉。
货架上总共只有西罐牛肉罐头，是他们这几天唯一能找到的A级物资。
交出去三罐，剩下的一罐根本不够他和林溪撑到营地，更别说换滤芯了。
但他看着对方弩箭上紧绷的弓弦，知道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两罐。”
林野咬了咬牙，“我们只剩两个人，还带着个孩子，留一罐够我们撑到营地就行。”
他慢慢放下两罐罐头，推到对方脚边，“而且我们有信号棒，回去能换更多物资，到时候可以再补你们一罐。”
为首的人盯着地上的罐头，又看了看林野腰间的信号棒，沉默了几秒。
他身后的跟班凑过来低声说：“头，两罐也够了，这信号棒看着是新的，说不定能换个好价钱。”
那人点点头，收起弩箭，弯腰捡起罐头，掂量了两下：“算你识相。
跟我们走，别耍花样——隧道里的规矩，我们说什么，你们就做什么。”
林野松了口气，回头冲货架后比了个“安全”的手势，看着林溪慢慢走出来。
她攥着喷雾的手没松，眼神里满是警惕，却没敢说话。
“走。”
为首的人转身朝超市外走，脚步飞快，似乎怕夜长梦多。
林野牵着林溪跟在后面，能闻到他们身上传来的霉味——那是长期待在潮湿隧道里的味道，混着滤息服的塑胶味，格外刺鼻。
出了超市，夜风带着凉意吹过来，林野下意识把林溪往身边拉了拉。
街道两旁的高楼大多倾颓，断壁残垣间能看到零星的灰色斑纹——那是灰翳孢子附着的痕迹，在月光下像一道道丑陋的伤疤。
偶尔有几声蚀变体的低吼从远处传来，听得人头皮发麻。
“别东张西望。”
为首的人回头瞪了林野一眼，“夜里的废墟比白天危险，高阶蚀变体都喜欢在这时候出来晃。”
他指了指前方一个被铁板封住的入口，“那就是隧道入口，进去了就安全点。”
林野抬头望去，只见那入口藏在一栋倒塌的写字楼后面，铁板上焊着几根钢筋，中间留了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缝隙旁守着两个人，手里都拿着砍刀，看到为首的人，立刻掀开铁板。
“头，今天有收获？”
守口的人笑着问，目光落在林野和林溪身上，眼神里带着打量。
“两个外来的，要找老陈，交了两罐罐头当入门费。”
为首的人把罐头扔给他们，“带他们进去，别让他们乱走。”
穿过铁板缝隙，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隧道里没有灯，只有几个挂在头顶的煤油灯，昏黄的光芒勉强照亮脚下的路。
地面铺着几块破旧的木板，踩上去咯吱作响，两旁堆着各种杂物——废旧的衣服、生锈的零件、空的罐头盒，还有几顶破旧的帐篷，应该是拾荒者的住处。
林溪紧紧攥着林野的手，身体微微发抖。
她从小就怕黑，更何况这隧道里还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味，让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别咳嗽！”
守口的人立刻回头低吼，“隧道里回音大，会引来蚀变体的！”
林溪吓得立刻捂住嘴，眼眶有点红。
林野把她护在身后，冷冷地看向那人：“她有哮喘，忍不住。
我们尽快找到老陈，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那人撇了撇嘴，没再说话，加快脚步往前走。
隧道里很安静，只能听到脚步声和煤油灯燃烧的滋滋声。
偶尔能看到几个拾荒者从帐篷里探出头，眼神里带着好奇或警惕，看到林野手里的合金砍刀，又很快缩了回去。
走了大概十分钟，前方出现一个稍微宽敞的空间。
空间中央搭着一个简易的木桌，桌后坐着一个老人——头发花白，戴一副断了一条腿的老花镜，用绳子绑着固定在耳朵上，身上穿的白大褂己经洗得发黄，上面还沾着几点暗红色的污渍。
他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纸，正低头看着，旁边放着一个破旧的保温杯。
“陈教授，有人找您。”
守口的人停下脚步，恭敬地说。
老人抬起头，透过老花镜看向林野和林溪，眼神里带着审视。
他放下手里的纸，指了指桌前的两个木桩：“坐吧。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林野拉着林溪坐下，刚想开口，就看到老人的目光落在林溪手里的哮喘喷雾上，眼神突然变了。
“这喷雾……你们从哪来的？”
老人的声音有点沙哑，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