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懒懒地扫了我一眼,“小姑娘脸色怎么楞个难看,别死我屋子里了。”
不照镜子我都知道,我现在的脸色肯定差得吓人。
颠簸了一路,嘴中涌出的鲜血就流了一路。
我原以为自己已经缓过来了,可嘴里又泛起一阵血腥味。
我点点头,觉得在理,准备离开。
那个懒懒的声调再次响起:“一千五,扫码付款。”
我一愣,垂着头很轻地说了一句谢谢。
至少这个月,我会好好活着的。
收洗完我就躺到了床上。
摸出手机准备让主治医生帮我开始第一个疗程。
刚发出信息,手机就剧烈地震动起来。
是爸爸打来的电话。
“韵如啊!爸爸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了,你都不接!不知道爸爸有多担心你啊。酒店找到了吧?安不安全呀?”
花了一天时间在心里建起的高墙,就这样悄然崩塌了。
我甚至有些懊悔自己把旅馆租得这样远。
我哽咽着,“爸,我刚刚才看到,住的地方已经找到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爸爸打断:
“是吗?那就好!我改天跟你妈去看看啊!说到你妈,哎哟,她羊水破了,现在痛得死去活来。”
“公立医院的护士太死板,都没有特别照顾她,她一个40多岁的高龄产妇,哪里受得了这折腾?我想要不还是给她转私立吧?”
我想到了白天听到的对话。
这通电话,不是来关心我的啊。
我呆呆地看着通话界面上“爸爸”两字,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口。
“爸,我生病了,今天回家本来要跟你们说这事的。明天我就要开始正式治疗了,妈妈转院的钱,你们能不能跟别人借一借?”
爸爸瞬间变得暴躁起来,
“借?为了养你,我们早就借了个遍,哪还借得出来?你这孩子,还装起病来了!反正你先转个五万来,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妈冒这么大的风险吧?”
我的心像被被狠狠攥着,一时间分不清是胃在痛,还是心在痛。
我轻轻应了声,好。
爸爸听到答复后开心地挂了电话,没再多半句寒暄。
我深舒了几口气,给之前的墓园老板发去信息。
老板,江城还有墓园在招工吗?我想上12小时的班。
一个定位很快发来了。
报我名字。
而主治医生也回复了信息。
太好了!你这病真的不能拖了,不许再用没钱这个理由拖延了!没钱姐姐帮你出!
视线不断被泪水模糊,打打删删半天。
我只发出了一句谢谢,一句抱歉。
我压低声音哭了起来,身体痛得蜷成一团。
真贱啊。
为什么在非亲非故的人对自己好时,偏偏会想。
如果这样对我的,是他们就好了。
4
天一亮,我就循着定位去了墓园。
幸运的是,这里离住的地方很近,能省下不少路费。
墓园管事隔着铁栅栏看我,再三跟我的前老板确认后,才让我进来。
“这么瘦弱的姑娘家,能行吗?哎,那边的棺材,你能搬动就留下吧。”
我捡起麻绳放到肩上,一下就将棺材驮了起来。
我的肩膀早就磨出了两道厚厚的茧,棺材的麻绳勒在上面,就像是嵌上了合适的机器。
稳稳当当的,怎么甩都掉不下来。
我将棺材放到了指定的位置后,瞥见了管事脸上的神情。
惊讶且同情。
是我再熟悉不过的神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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