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意外的“麻烦”墙头落下的声音很轻,但在万籁俱寂的深夜,尤其是在云紫柔的高度警觉的耳中,不啻于一声闷雷。
她心头一紧,刚刚吓退苏玉婉,难道又来了新的麻烦?
是苏玉婉派来灭口的人?
还是……贼?
无论是哪一种,对于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目前而言)的病号来说,都是致命的威胁。
云紫柔屏住呼吸,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悄无声息地挪到窗边,透过破旧的窗纸缝隙向外望去。
月色朦胧,院子里杂草丛生。
一个高大的黑影蜷缩在墙角下,似乎动弹不得,空气中隐隐飘来一丝极淡的血腥味。
受伤了?
而且伤得不轻。
云紫柔的医者本能让她迅速做出了判断:此人失血过多,气息微弱,正处于昏迷或半昏迷状态。
不是苏玉婉派来的人。
如果是杀手,不会以这种状态出现。
那么,是不速之客,一个身受重伤、被迫潜入伯府躲避的不速之客。
救,还是不救?
救,风险极大。
此人身份不明,可能是被追捕的江洋大盗,也可能是卷入麻烦的权贵。
收留他,一旦被发现,她这个本就岌岌可危的庶女必死无疑。
不救?
任由他死在这里?
明天尸体被发现,她这个院子的主人同样脱不了干系,苏玉婉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将她彻底摁死。
真是进退两难。
云紫柔的大脑飞速计算着利弊。
最终,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风险往往与机遇并存。
这个人,或许能成为一个变数。
她轻轻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靠近了,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清了那人的侧脸。
线条冷硬,即使昏迷中,眉宇间也凝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凌厉与威严。
他穿着一身夜行衣,衣料却是极好的锦缎,绝非普通人家能用得起。
此人身份,绝不简单。
云紫柔蹲下身,伸手探了探他的颈动脉,脉搏快而无力。
她熟练地检查伤口,主要伤在左肩胛下方,是刀伤,很深,流血不止。
此外,还有一些擦伤。
必须立刻止血,否则他撑不到天亮。
第二节:隐秘的救治云紫柔不再犹豫。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这个男人拖进了自己破败的屋子。
原主长期营养不良,身体极轻,而这男人虽然高大,但昏迷状态下死沉,勉强还能拖动。
将人安置在冰冷的土炕上,云紫柔立刻行动起来。
她找出原主仅有的几件旧衣服,撕成布条充当绷带。
没有清水,她再次集中精神,小心翼翼地从空间里引导出小半碗灵泉水。
这灵泉水是她最大的秘密,但此刻也顾不上了。
她首觉救活这个人,可能比保存秘密更重要。
她用灵泉水仔细清洗了男人狰狞的伤口。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泉水触及翻卷的皮肉,血流的速度似乎肉眼可见地减缓了一些,伤口边缘甚至呈现出一种微微收缩的迹象。
“果然有奇效!”
云紫柔心中暗喜。
她不敢多用,清洗后,又找出记忆中周姨娘偷偷塞给她的一点劣质金疮药,撒在伤口上,然后用布条紧紧包扎起来。
处理完主要伤口,她想了想,又掰开男人紧抿的薄唇,滴了几滴灵泉水进去。
希望能从内部帮他恢复一点生机。
做完这一切,云紫柔己经累得几乎虚脱,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她靠在炕边,大口喘着气,感受着体内那点微弱的暖流在缓慢修复着自身的损耗。
她看着炕上昏迷不醒的男人,心情复杂。
这真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或许能得一助力;赌输了,就是万劫不复。
第三节:宸王萧烲天色将明未明之时,炕上的男人发出一声极轻的呻吟,浓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即便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和迷茫,也在瞬间迸射出锐利如鹰隼般的警惕光芒。
他下意识地想坐起身,却牵动了伤口,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
“别动,伤口刚止住血。”
一个清冷平静的女声在旁边响起。
萧烲猛地转头,看到的是一个面色苍白、身形瘦弱的小姑娘,正坐在炕边的矮凳上,静静地看着他。
她看起来很狼狈,穿着打补丁的旧衣,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镇定,没有丝毫怯懦或惊慌。
这不是他预想中的任何场景。
他记得自己遭人暗算,身受重伤,勉强摆脱追兵后,翻入了一处看似荒废的院落……“这里是哪里?
你是谁?”
萧烲的声音因失血和虚弱而沙哑,但语气中的威严不容置疑。
“永昌侯府,最偏僻的院子。
我是住在这里的三小姐,云紫柔。”
云紫柔言简意赅地回答,同时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
报出侯府的名号,也是一种试探。
萧烲瞳孔微不可查地缩了一下。
永昌侯府?
那个日渐没落、靠裙带关系维持体面的云家?
他怎么会躲到这里?
还是最不受宠的庶女院子?
他审视着眼前的少女。
她太镇定了,镇定得不合常理。
一个深闺少女,见到他这样一个浑身是血、来历不明的陌生男子,不是应该吓得尖叫吗?
“是你救了我?”
萧彻沉声问。
“不然呢?
难道是你自己爬上来包扎的?”
云紫柔语气平淡,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她没打算扮演柔弱小白花,在这种人面前,适当的棱角反而更能保护自己。
萧烲被噎了一下,这丫头,嘴皮子倒是利索。
他感受了一下肩胛处的伤口,包扎手法专业,血确实止住了,而且……伤口处传来一种奇异的清凉感,减轻了不少疼痛。
这绝不是一个普通闺阁女子能做到的。
还有,他口中似乎残留着一丝清甜的气息,让他原本干渴灼痛的喉咙舒服了很多。
这个云三小姐,不简单。
“多谢。”
萧烲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他沉声道谢,但警惕并未放松,“我的伤势……很重,失血过多。
现在只是暂时止血,需要尽快得到更好的治疗和静养。”
云烲柔打断他,“不过,在我送你离开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是谁?
为什么会被追杀?”
云烲柔首视着他的眼睛,目光锐利,“我不想救一个不明不白的人,最后把自己搭进去。”
萧烲沉默了片刻。
他的身份太敏感,不能轻易暴露。
但眼前这个救了他的少女,似乎是他目前唯一的出路。
而且,她眼神里的冷静和精明,让他觉得或许可以……谈一笔交易。
“我姓萧。”
他缓缓开口,只说了姓氏。
在京中,萧是国姓,这己足够暗示很多。
他看着云紫柔,果然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但并无太多震惊。
“至于为何被追杀,”萧烲语气转冷,“涉及朝堂争斗,知道得越多,对你越危险。
你只需知道,我对永昌侯府无害,对你也无害。
相反,你若能助我离开,我必重谢。”
第西节:短暂的联盟云紫柔心中震动。
姓萧!
果然是皇室中人!
结合他通身的氣派和受伤的时机,他的身份几乎呼之欲出,应该是那位战功赫赫、权倾朝野,据说近日刚刚班师回朝的宸王,萧烲!
她这是……捡了个天大的麻烦,也可能是个天大的机遇!
“重谢?”
云紫柔挑眉,“王爷的重谢,小女子怕是承受不起。
我只希望,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王爷安全离开后,你我从未见过。”
她不想卷入皇室争斗,至少现在不想。
她羽翼未丰,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目前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尽快送走这尊大佛,然后彻底遗忘今晚的事。
萧烲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聪明,识时务,懂得权衡利弊。
在得知他身份后,没有趁机攀附,反而第一时间划清界限,这份心性,在京城贵女中实属罕见。
“可以。”
萧烲干脆地答应,“我如何离开?”
云紫柔早己想好对策:“天亮之前,府中守卫最松懈。
我熟悉路径,可以带你从后园废弃的角门出去。
但前提是,你能自己走动。”
萧烲尝试运转内力,虽然滞涩,但勉强支撑行走应该问题不大。
他点了点头。
云紫柔不再多言,将最后一点灵泉水混在普通水里让他喝下,又帮他整理了一下衣物,尽量遮掩血迹。
天色微曦,晨雾弥漫。
云紫柔搀扶着萧彻,两人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穿过荒芜的庭院,避开偶尔巡夜的家丁,来到了那扇几乎被藤蔓掩盖的废弃角门。
“从此门出去,是一条僻静小巷,通往西市。
王爷保重。”
云芷柔低声道。
萧烲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要将这个在绝境中给了他一线生机的苍白少女刻在脑子里。
“云紫柔,”他第一次完整地叫出她的名字,声音低沉,“我记住你了。
今日之恩,来日必报。”
说完,他不再停留,身形一闪,便融入了门外的雾气之中,消失不见。
云芷柔轻轻合上角门,背靠着冰冷的木门,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一夜,真是惊心动魄。
然而,当她转身准备返回自己那间破屋时,却看到嫡母苏玉婉身边那个最得力的王嬷嬷,正带着两个一脸不善的婆子,守在她的院门口,脸上带着一种皮笑肉不笑的神情。
“三小姐,这一大清早的,您这是从哪儿回来啊?”
王嬷嬷阴阳怪气地开口,目光如刀子般在她身上扫视,“夫人请您过去一趟,有话要问。”
云紫柔的心猛地一沉。
苏玉婉,这么快就缓过神,来找麻烦了?
还是……她发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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