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
何锦芸猛地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呛醒,喉咙里冒着血腥气。
她下意识地捂着脖子坐起身,眼前却是一片茫然。
这是哪儿?
入目的是低矮凹凸不平的黄土墙,屋顶几根歪歪扭扭的木头看着就悬乎。
顶上铺着茅草,几缕天光从缝隙里漏下来。
身下硬邦邦的,硌得她浑身疼,伸手一摸,是铺了层干草的木板床。
她不是应该在医院吗?
明明出了车祸,那么严重的车祸,怎么可能还活着?
“难道是没死成,被谁给救了?”
她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厉害。
可这救人的地方,未免也太……复古了吧?
她低头一看,心里更是咯噔一下。
身上不知何时换上了一件灰扑扑的粗布衣裳,又宽又大还磨皮肤。
再伸出自己的手,瘦瘦小小,皮肤粗糙,指甲缝里还带着点泥垢,这分明是一双孩子的手!
“我靠。”
何锦芸傻眼了,“车祸还能附带整形加缩水功能的?
这减肥效果也太离谱了吧!”
还没等她想明白这状况,一阵剧烈的头痛猛地袭来。
她痛呼一声,抱着头蜷缩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无数陌生的记忆强行涌入她的脑海,挤压着她原本的意识。
护犊的娘亲、年幼的弟弟、还有那冰冷刺骨的河水……剧烈的疼痛和信息的疯狂冲击,让她眼前发黑,首接又晕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她做了许多零零散散的梦。
梦里有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也叫何锦芸。
何家祖上是逃荒来到这个小村落的,父亲是村子里的木匠,靠着做木活养活了全家。
小时候她也曾是被爹娘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虽然家底不厚,但吃饱穿暖没问题,性子也活泼。
一切的悲剧,从她六岁那年的一场任性开始。
就因为小锦芸馋嘴,念叨了几句想吃县里的零嘴,她爹二话不说,便去了城里。
回来时为了省钱没坐牛车,走小山道,结果遇上了山匪打劫……人是被活生生打死的。
被发现时,怀里还死死护着那袋没来得及送出的零嘴。
奶奶承受不住丧子之痛,一病不起,拖了一年多,最后也撒手人寰,同儿子与早逝的丈夫在黄泉路上团聚。
而家里为了给奶奶治病,掏空了积蓄。
原本温柔似水的母亲沈氏,不得不扛起整个家。
而原主,则从此活在了深深的自责里,觉得都是自己害死了爹和奶奶,性格变得越来越怯懦,拼命干活想弥补家里,身子也慢慢熬坏了……梦境的最后,是失足滑落冰冷河水的窒息感,和无边的绝望。
不知又过了多久,何锦芸才悠悠转醒,脸上冰凉一片,全是梦里流下的眼泪。
她愣愣地抬手,用粗糙的袖口胡乱擦了一把。
得,这下全明白了。
她不是没死成,她是死得透透的了,然后,穿越了!
穿到了这个同名同姓的可怜小姑娘身上。
“这算什么?
死一送穿?”
何锦芸扯了扯嘴角,想笑又觉得心酸,“人家小姑娘苦了十几年,行善积德,最后落水没了。
我出个车祸,倒白捡了十几年光阴……这贼老天,净挑苦命人欺负是吧?”
她心里堵得难受,为原主,也为这个破败的家。
“唉。”
她长长叹了口气,对着空荡荡的屋子轻声说,“小姑娘,你放心走吧,你受的委屈,我都知道了。
你娘,你哥哥弟弟,以后就是我亲娘、亲哥、亲弟,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绝饿不着他们!
你安安心心去投胎,下辈子,一定投个好人家,平安喜乐一辈子!”
说完这些,心里那股郁气才稍稍散了些。
她开始仔细打量这个家。
越看心越凉。
这何止是家徒西壁啊?
这简首是危房中的危房!
黄泥墙掉渣,木头房梁看着都快被虫蛀空了,窗户就是个小洞,糊着发黄的纸。
屋里除了这张硬得硌人的破床,就只有一个歪歪扭扭的木头桌柜和一个小矮凳,真是穷得叮当响。
不过问题不大,何锦芸相信凭借自己的能力,撸起袖子加油干,一切都会变好的。
只是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把这瘦弱的小身板养好。
长期营养不良,又刚落了水,她现在虚弱得一阵风都能吹倒。
整理着脑中的记忆,她对这个世界也有了初步了解。
她生活在一个架空朝代,叫大恒朝,非要对照历史的话,大概就在汉朝之后宋朝之前这个区间。
和大多朝代一样,这个时代也是北种小麦,南种水稻。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时西方作物像红薯、土豆、玉米、辣椒这些都己经引进并普及了,也早就成为农民百姓家中人人种植的粮食。
所以如今倒也称得上是百姓们安居乐业。
至于她家为啥穷成这样……唉,主要还是爹去世和奶奶生病,办丧事、看病抓药,几乎掏空了家底。
正想着,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随即是一声带着担忧的呼唤:“阿芸?
你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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