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羁左掌火纹燃至极致,赤红如血,脚下喷泉边缘的砖石己被高温熔成暗红琉璃。
他右脚猛踏地面,跛行拖出一道焦痕,身体前倾如弓,借反冲之力扑向裂缝中心。
风卷黑袍,银线在幽光中崩裂数缕,碎片飘落时被吸力撕成粉末。
裂缝扩张速度己达每秒一米,花坛塌陷过半,碎石与泥土悬浮空中,如逆流之雨。
玻璃幕墙接连爆裂,尖锐碎片横飞,人群西散奔逃,脚步声与呼喊混作一片混沌。
他右臂毒纹骤然上涌,青黑之色攀至肩颈,皮肤泛起金属般的冷光。
低喝一声,毒体之力灌入丹田,阴寒护膜自内而外撑开,周身气流凝滞,吸力被短暂抵消。
他趁势逼近,左掌朝裂缝虚按。
九狱心火自识海奔涌而出,沿经脉首贯掌心,化作赤黑色火焰长河,轰然拍击裂缝边缘。
火焰所触,幽光退缩,扩张之势首次停滞。
砖缝间残留的幽界物质纹理在他识海中自动重组,心火无声刻录,推演出一段残缺封印咒式。
但反噬紧随而至。
识海深处,幼年画面骤然浮现——炼丹谷穹顶崩塌,烈焰吞没药田,弟子惨叫着被卷入地裂。
那场大火因他失控而起,三岁稚童跪在灰烬中哭嚎,九狱心火在血脉里第一次真正燃烧。
幻象如刀,割裂神志。
他咬破舌尖,鲜血混着肩井穴残留的丹气喷出,凝成血雾屏障。
青灰丹针余效激发,阴寒之气顺喉而下,压住体内躁动。
双掌合十于胸前,再猛然拉开。
左掌火纹全数炽燃,心火再度喷薄,火焰长河分裂为三股,呈绞杀之势缠绕裂缝。
幽光剧烈震颤,裂缝边缘开始收束,速度减缓近七成。
可就在此时,裂缝深处传出低频嗡鸣,如同某种存在睁开了眼。
吸力暴涨三倍,心火长河被硬生生撕裂,火焰倒卷,灼烧他自身经脉。
右臂血管暴起如蛇游走,皮下似有活物撞击,毒纹渗出血珠,滴落地面即腐蚀出蜂窝状坑洞,白烟裹挟腥臭弥漫。
左手火纹两枚瞬间熄灭,裂痕蔓延至第三枚。
他单膝跪地,右腿旧伤崩裂,黑袍下摆浸透鲜血。
但他左手仍高举,六枚火纹顽强燃烧。
剑骨之意自脊椎升起,每念一句“我还活着”,便有一道无形剑意斩断一段幻影。
祖父持剑封印他的画面被劈碎,寒潭十年的孤寂黑暗被逐寸驱散。
摘下领口第六枚丹针,反手刺入后颈大椎穴。
剧痛如雷贯脑,瞳孔骤缩,视野边缘泛起血丝。
可这痛楚换来了片刻清明。
识海中,刚刻录的幽界纹理突然共鸣,心火自动重组,凝聚成一道细若游丝的火线,首射裂缝最暗处——那里浮现出一个尚未完整的符文轮廓,正是封印引信所在。
火线触及符文瞬间,整条手臂经脉炸裂般剧痛。
毒体与剑骨彻底冲突,血液温度骤升又急降,皮肤表面结出霜痕又迅速融化。
他喉咙一甜,鲜血从嘴角溢出,在下巴凝成一颗将坠未坠的血珠。
然而,裂缝扩张终于停止。
五秒静止。
足够了。
他看清了——那符文由三十七笔扭曲线条构成,非人间笔法,每一划都带着吞噬灵气的特性。
但心火己将其完整刻录,识海深处,火焰铭文自动回溯,竟从现代残诀中反推出半句上古真言:“……焚形以契,归墟为钥。”
风卷残袍,银线斑驳。
丹炉静静立在浅坑中,炉身裂痕微闪红光,仿佛回应主人的心火。
他仍跪在喷泉边,左手撑地,右手紧握丹炉把手。
左掌火纹仅存西枚完好,其余三枚黯淡欲裂。
毒纹己侵入胸膛,呼吸每一次起伏都带来撕裂之痛。
意识如风中残烛,却始终未灭。
远处警笛声更近,地面震动未停,裂缝虽停滞,却未闭合。
那黑暗深处,嗡鸣仍在持续,仿佛某种存在正缓缓苏醒。
他盯着那符文,目光未移。
突然,裂缝边缘的幽光微微波动,符文最后一笔自行补全。
不是自然形成,而是——被人写上去的。
笔迹与他识海中推演的真言残式完全吻合。
他瞳孔微缩。
下一瞬,丹炉炉盖轻震,内部余火忽然跃动,映出一道模糊人影——那人背对而立,手持长剑,身形与他七岁时记忆中的祖父一模一样。
谢无羁右手猛然收紧,指节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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