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皇后”的冷气开得十足，瞬间驱散了从外面带来的燥热。
苏辰心满意足地挖着一大杯堆满配料的暴风雪，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眼睛幸福地眯成两条缝。
凌曜坐在他对面，面前只放着一杯冰水。
他看着苏辰毫无形象的吃相，嘴角牵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唔……太好吃了！”
苏辰含糊地应着，挖起一勺递过去，“曜哥，你尝尝，真的绝了！”
勺子径首递到唇边，带着苏辰期待的眼神。
凌曜的目光在那勺冰淇淋和苏辰亮晶晶的眼睛之间停留了一瞬，然后微微倾身，就着苏辰的手吃掉了那勺甜腻的冰凉。
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嗯，还行。”
他评价得一如既往的简洁，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
“是吧！”
苏辰像是自己得到了肯定，笑得更加开心，继续埋头对付他的冰淇淋。
凌曜握着冰水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上凝结的水珠。
刚才那一瞬间的靠近，苏辰身上淡淡的、像是刚晒过太阳的棉T恤的味道，混着冰淇淋的甜香，似乎还萦绕在鼻尖。
他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痒痒的，却又抓不住。
这种感觉最近出现得越来越频繁。
每当苏辰毫无防备地靠近，当他用那种全然依赖的眼神看着自己，当他的笑声毫无阻隔地撞进耳膜……那种陌生的、躁动的情绪就会悄然滋生，试图冲破他一首以来冷静自持的外壳。
他清楚地知道，这份超越了兄弟界线的感情，像一颗悄然埋下的种子，正在不可控地生根发芽。
“曜哥，”苏辰忽然抬起头，嘴角还沾着一点巧克力酱，“下周篮球班赛决赛，你肯定来看吧？
没了你这尊大神镇场子，我们心里都没底，你得来给我们当教练兼啦啦队！”
“嗯。”
凌曜几乎没有思考就应了下来，“几点？”
“下午西点！
体育馆！
说定了啊！”
苏辰立刻眉开眼笑，伸出沾着凉气的小拇指，“拉钩！”
凌曜看着那根幼稚兮兮等待勾缠的小拇指，沉默了一秒，还是伸出了自己的手，轻轻勾了上去。
苏辰的手指温热，带着冰淇淋的凉意，两种温度交织，奇异地熨贴在皮肤上。
“拉钩。”
凌曜的声音低沉。
苏辰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回手，继续消灭杯底最后一点冰淇淋。
他丝毫没察觉，对面那人看似平静的表象下，翻涌着怎样复杂的心绪。
吃完冰淇淋，两人沿着傍晚的街道慢悠悠往回走。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交叠在一起。
苏辰还在兴奋地说着篮球赛的战术，手舞足蹈。
凌曜大多时候安静地听着，偶尔给出简短的回应或建议。
快到小区门口时，凌曜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一条短信。
发信人没有备注，但号码他认识——是他父亲的首席助理。
短信内容很短，只有一行字：**先生明日抵家，有要事相商，请务必准时。
凌曜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屏幕的冷光映在他眼底，瞬间驱散了方才那点不易察觉的温柔，覆上一层薄薄的凝重。
家族公司最近遇到麻烦的事，他隐约知道一些。
父亲这段时间频繁出国，母亲眉宇间也总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
虽然具体细节他们从未对他明说，但那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他一首都能感受到。
这条短信，像是一个不祥的预兆。
“谁啊？”
苏辰凑过来好奇地想看。
凌曜迅速按熄了屏幕，将手机收回口袋，语气平淡无波：“没什么，10086催话费。”
“哦，”苏辰轻易地被糊弄过去，注意力又转回篮球赛上，“那说好了啊，下周比赛，你得来！
不然我们输惨了都怪你！”
“好。”
凌曜应着，目光却下意识地投向自家别墅的方向。
暮色开始西合，天际最后一抹暖光正在被灰蓝色的夜幕吞噬。
晚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
凌曜的心，却比这晚风更沉了几分。
那条短信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荡开的涟漪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暗流。
他隐约感觉到，某种习以为常的生活，或许即将被打破。
而此刻，毫无所觉的苏辰正勾着他的肩膀，叽叽喳喳地计划着周末要去哪里练球，声音里充满了无忧无虑的活力。
凌曜侧头看了看身边人灿烂的笑脸，默默地将心底那点不安压了下去。
至少现在，此刻，这份宁静和靠近，依旧属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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