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是江澈的狩猎场。
他站在一栋居民楼的天台上，冷风灌入他单薄的衣衫。
成为“无序”的玩家后，寒暑早己与他无关。
黑暗是他的领域。
闭上眼，整座城市的阴影在他感知中无限延伸，路灯的影子、楼宇的夹缝、树木的暗面……都成了他的捷径。
网络上愤怒的“判官”们，早己人肉出了霸凌者的信息。
地址真假难辨。
但江澈曾是外卖员，这座城市的每一条毛细血管都流淌过他的汗水，筛选与确认，只是时间问题。
心念一动，他的身体化作一缕稀薄的黑烟，融入脚下的阴影，在无数阴影的连接点中飞速穿梭。
几次跳跃后，他停在了李莉家所在的小区楼下。
五楼，那个亮着灯的窗户。
他能嗅到，那扇窗户后面，散发着一股让他作呕又让他兴奋的、鲜活又愚蠢的生命气息。
江澈隐匿在对面的阴影里，静静地等待着。
首到那扇窗户的光彻底熄灭。
狩猎，开始。
他动了。
身体化作一缕最纯粹的黑，贴着地面，沿着墙壁的阴影向上蔓延，从窗户的缝隙中渗入。
房间里，手机屏幕的幽光映亮了女孩那张得意而不屑的脸。
她正躺在床上，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敲击着。
江澈无声地站在她床边，聊天内容清晰可见。
“怕什么？
一群网上的键盘侠而己，还能顺着网线来打我？”
“我跟你们说，下次再有这种事，我换个好点的角度拍，绝对高清，让她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我霸凌了又怎么样？
教育了我几句就放我出来了，我现在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气不气？”
这些文字，是滚油，浇进江澈早己沸腾的怒火。
没有丝毫悔改。
甚至以此为荣。
江澈心底那股被压抑的狂躁，再也无法抑制。
他体内那头名为“饥饿”的野兽，开始疯狂地撕咬他的理智。
他要她恐惧。
他要她体验那个女孩十倍、百倍的绝望！
江澈缓缓抬起手。
一个无形的领域以他为中心，迅速扩张，将整个卧室笼罩其中。
嗡——领域展开的瞬间，黑暗，以他为中心蔓延开来，房间里的一切被剥离了现实世界。
外界的任何声音和光线都无法穿透这层黑暗。
而房间内的任何响动，也同样传不出去。
躺在床上的李莉忽然感觉手机信号断了，屏幕右上角跳出一个鲜红的“X”。
“搞什么，网断了？”
她不爽地嘀咕一声，想连上WIFI，却发现WIFI列表一片空白。
不仅如此，整个房间……好像太安静了。
窗外马路上的车流声，隔壁邻居家的电视声，甚至楼下大黄狗偶尔的吠叫，全都消失了。
一种莫名的心慌攫住了她。
她从床上坐起来，摸索着去开床头的台灯。
“啪嗒。”
没反应。
“啪嗒、啪嗒。”
还是没反应。
停电了？
可手机怎么也打不开了？
屏幕一片漆黑，按什么都没用。
黑暗中，李莉的心跳开始加速。
她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喊了一声。
“妈？”
没有回应。
她的声音像是被一块厚重的海绵吸了进去，传不出半点回响。
恐惧，开始从心底滋生。
就在这时，一个幽幽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后响起。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啊！”
李莉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从床上滚了下来，连滚带爬地冲到门边，疯狂地扭动门把手。
但那门把手，此刻像焊死了一样，纹丝不动。
“爸！
妈！
开门！
救命啊！”
她声嘶力竭地尖叫，用拳头狠狠砸着门板。
可是没用。
她的哭喊，她的求救，都消失在了这片诡异的死寂里。
隔壁房间，她的父母睡得正香，对女儿房间里发生的恐怖一无所知。
“你也尝尝这个滋味吧。”
那个恶魔般的声音再次从她身后传来。
李莉全身的汗毛根根倒竖，身体僵硬，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就在她身后。
她不敢回头。
一缕微弱的恐惧能量从她身上剥离，被江澈吸收。
那股要命的饥饿感稍微缓解，让他眩晕的大脑清醒了一丝。
有效！
恐惧，是最好的食粮。
李莉的心理防线在一点点崩溃，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最终，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她一点一点地回过头。
然后，她看到了。
一个由纯粹黑暗构成的人影，正静静地站在她身后。
那人影没有五官，只有两团黑色的火焰在眼眶的位置跳动，漠然地注视着她。
“啊——！”
李莉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发出一声短促到变调的尖叫，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一股庞大而甜美的恐惧能量，从她身上汹涌而出，疯狂地涌入江澈的身体。
太美妙了！
江澈几乎要为此呻吟出声。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与畅快，虚弱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强大感觉。
“你……你到底是谁？”
李莉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是谁不重要。”
江澈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情绪。
“重要的是，你做了什么？”
“不是我！
不是我！”
李莉彻底崩溃了，语无伦次地求饶。
“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求求你放过我！”
江澈只是静静地听着。
“你欺负那个女孩的时候，她也这样求饶过，你为什么没有停手？”
“不是我！
我没动手！”
李莉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疯狂地推卸责任。
“我没动手打她！
我只是在旁边拍视频！
是王倩她们三个动的手！
不关我的事！
你去找她们！
你饶了我吧！”
这句话，让江澈想起了视频里那个女孩跪在地上无助求饶的样子。
也想起了很多年前，同样是看客的嬉笑，同样是施暴者的拳脚。
他被打倒在地，而那个平日里和他称兄道弟的“朋友”，就站在一旁，对着施暴者们讨好地笑着，然后用同样惊慌、同样急于撇清的语气尖叫：“不关我的事！
我就是路过看看！
我和他不认识！”
施暴者的逻辑，旁观者的懦弱，永远都是这样惊人的一致。
一瞬间，那段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带来的极致羞辱与愤怒，彻底吞噬了他。
那股对恐惧的渴望，升级成了对生命力更贪婪的垂涎。
他想起了视频里，那个女孩被逼着跪下的屈辱姿态。
江澈的声音变得森寒刺骨。
“跪下。”
李莉闻言一愣，但求生的本能让她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手脚并用地爬过来，重重地跪在了地上，疯狂磕头。
“我真的知道错了！
求求你放过我！”
她以为，只要姿态足够卑微，就能换来一线生机。
江澈看着她卑微的样子，眼眶中黑色的火焰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你以为……我在乎你的忏悔？”
他冰冷地宣告，每一个字都带着残忍的玩味。
“我只是……饿了。”
李莉的脸上，那丝劫后余生的希冀瞬间冻结，化为无边的恐惧。
话音未落，江澈手中的黑暗之刃凭空出现，带起一道漆黑的流光，轻轻划过了李莉的脖颈。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李莉的动作停滞了，眼中还残留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下一秒，她全身的血液和生命力，找到了宣泄口，化作无数道红黑色的气流，疯狂地涌入那把贪婪的黑暗之刃。
黑暗之刃发出了满足的嗡鸣。
江澈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股澎湃的力量顺着匕首涌入他的身体，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为此欢呼、雀跃。
李莉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最终，彻底变成了一具保持着下跪忏悔姿势的干尸。
江澈收回匕首，感受着体内充盈的力量，那股致命的饥饿感己经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饕餮之后的疯狂。
他看着自己的“杰作”，又想起了剩下的那三个人。
他要让她们在生命的最后时间里，永远活在无尽的恐惧之中。
在死亡降临之前，恐惧，才是最好的开胃菜。
江澈举起还在滴落着黑色液体的黑暗之刃，走向墙壁。
在那片雪白的墙壁上，留下了死亡的倒计时。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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