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雪国,乃是九尾天狐一族的圣境。
这里终年飘雪,却并非苦寒之地。
雪花是灵气的结晶,山脉是凝固的灵脉,宫殿由月华石筑成,剔透玲珑,流转着光辉。
她父亲是威严的天狐帝君,母亲是雍容的狐后。
她尚有诸多弟弟妹妹和哥哥姐姐,她是其中最特别的一位。
她生来便是九尾,帝后唤作“净漪”。
后因她的慈悲与净化之力可涤荡人心便被赐名为‘’净漪‘’大部分天狐都需经过艰苦修炼后,经历天劫,才能逐一修炼出新尾巴。
每多一尾,都是实力和地位的巨大飞跃。
这是帝裔的象征,血脉尊贵无比。
而她天生九尾,一出生就站在了血脉顶点。
这不仅是恩赐,对她来说更是一种沉重的“天命”象征。
她常于无人处跌迦而坐,唇齿微动,发出的音节有时是ong有时是a有时是hong,有时是连起来的ong a hong,随着音节形成的音浪,每一声都蕴含着让长老们都为之惊讶的净化之力,惊讶是因这不是狐族的功法,是她与生俱来的本能发出的音节,而她本人却对为何能够这样却毫无记忆,后来,目睹此景的长老们便将这异象称为“净域·心莲”。
她也常常独自坐在最高的冰崖上,望着远方,一坐就是数月。
她不是在修炼,也不是在思索,就只是……看着。
她眼神清澈得像从未起过波澜的圣湖,倒映着流云与极光,仿佛透过眼前的美景,在凝视另一遥远的世界。
一天长老们在授课,净漪看着指尖跳跃的蓝色火焰,又看了看窗外的万年冰雪,眼中充满不解。
同伴在一旁轻声解释道:“小九是否觉得,冰雪与火焰为何可以共存?
“不等净漪回答,便继续道:“天山雪国是至阴至寒之地,物极必反,我们雪狐在这极端严寒的压迫下,淬炼出了最纯粹、最强大的内在火焰,息间,寒气退散,万物苏生(对友方)或湮灭(对敌人)。
狐火的力量来源于吞噬环境中的“寒冷”本身。
是雪狐自身灵性与生命能量的体现。
我们并不抗拒寒冷,我们以寒为食。
吸收周围的寒气、冰雪中的灵气,通过我们自身的血脉和内丹,将其转化为火焰能量喷吐而出。
不过净漪放心,狐火因能量的高度凝聚,即使温度再高也不融化冰雪。
如此,小九明白了吗?
‘’‘’嗯,小九明白的!
‘’只是…………狐族的魅惑之术,同伴们一点就通,而她只能安静的听着,眼神茫然。
那些精妙法门如同水过琉璃,不留痕迹。
她知自己并非愚笨,只是……不通,具体怎么不通她也不知……她的灵性,似乎被一层看不见的琉璃隔绝在了另一个层面。
她能轻易学会化形,却变不出最惑人的眼波;(注:不通是因她灵智(法神)还未经过轮回,不曾感受过男女情爱等,故无法魅惑等。
其余众生未投胎前都己辗转轮回无数次了,所以他们在这业力的世界里都是互通的,自然学东西也快)母后有时会忧心忡忡地抚摸着她的长发:“小九,你究竟在想什么呢?”
净漪会转过头,用那双纯净不掺一丝杂质的眼睛望着母亲,轻轻摇头。
她不知道。
她只是觉得,心里有一块地方,空落落的,对眼前的一切繁华,都提不起真正兴趣来。
她身上有一种与整个天狐国度格格不入的疏离与寂寥。
父君曾叹息道:“净漪灵性之浩瀚,犹在我之上。
然其性却不在我天狐国,其缘也不在此间。
她似在等待什么,亦或……遗忘了什么。”
她就像一件被误放在此、来自更高国度的珍宝,所有人都知道她无比珍贵,却无人懂得如何开启。
每次共同修炼魅惑之术轮到她时,她却只能安静地站在场中,有些无措。
但刹那间,以她为中心的一种宁静扩散开来。
空气中躁动的灵气变得温顺,几位正欲施法的姐姐们突然觉得心神一宁,指尖凝聚的法力竟有些涣散。
场地边缘几株有些蔫败的雪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叶片,重新焕发出生机勃勃的光彩。
她什么都没做,就只是站在那里,她存在的本身就好似在净化和滋养着环境。
场上一片寂静。
一位七尾姐姐收起自己的法术,眼神复杂地看着她,那目光里有敬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但更多是一种茫然。
她最终轻轻地说:“小九的‘神通’,还真是……每次都让人无从品评呢。”
净漪微微低下头,九条光华流转的尾巴轻轻垂落,仿佛感受到主人的情绪,将那圣洁的光辉也收敛了几分。
“罢了,”帝君轻叹一声,威严的眉宇间流露出一丝难得的慈爱,“道法自然,不可强求,让她顺其自然慢慢渗透吧。
她既生在我天狐国,便是吾之女儿。
法力低微又如何?
天狐国难道还护不住一位公主吗?”
狐后眼中含泪,感激地看了帝君一眼,望着净漪说:“吾儿不必忧心,学不会便慢慢学,不要着急。
父君和母后只愿汝平安喜乐。”
话虽如此,为人父母者,终究不能时时刻刻护其周全。
为防万一,帝后深思熟虑后,做出一个决定。
他们从忠诚的狐族近卫中,挑选出一位年轻且天赋卓绝、性情沉稳可靠的狐仙,名唤云昭。
由帝君亲自施法,让净漪与云昭结下了守护契约。
“云昭,”帝君郑重嘱托,“自此,净漪的安危便是汝最高职责。
她心性纯真,不谙世事,汝要护她周全,亦要引导她,莫让她因无知而陷入险境。”
云昭单膝跪地,右手抚心,立下狐族最重的誓言:“云昭以性命与神魂起誓,必将竭尽所能,守护净漪殿下,不离不弃!”
自此,净漪身后便多了一道沉默而忠诚的身影。
云昭如同她的影子,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守护着她,又不过多干涉她的静默与独处。
有了云昭守护,净漪的活动范围也大了些许。
一日,她来到天山山脉边缘的一处僻静冰湖旁。
这里灵气纯净,却因靠近边境而少有狐族前来。
冰倒映着终年不化的雪峰与流云。
净漪找了处有冰面的位置盘腿坐下,指尖随意地在冰面上画着看不懂的图案。
云昭如影随形,静立在不远处,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
骤然间——“轰隆!!!”
一声巨响从湖心深处传来,靠近她的冰面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拳狠狠砸碎!
坚实的冰面瞬间崩裂出无数巨大的蛛网裂痕,冰冷的湖水混合着碎冰冲天而起!
同时一股暴戾带有威压感的气息从湖心深处快速涌上来!
“殿下退后!”
云昭脸色剧变,瞬间闪至净漪身前,狐尾怒张,蓝色狐火凝聚成盾,将他与净漪牢牢护在后方。
云昭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这威压……远超帝君!
殿下万金之躯,绝不可有失!
即便螳臂当车,他也必须挡在前面。
冰面破碎,水花西溅!
一颗硕大无比头生玉色犄角的龙头猛地探出水面。
那是一条玄龙!
通体玄黑鳞甲,折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其体魄之庞大,仅仅是探出水面的一部分,就己带来遮天蔽日的压迫感。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额头上那对巨大峥嵘的龙角!
那龙角如同天地初开时孕育出的极品墨玉,幽深剔透、坚不可摧,散发着冰冷光泽。
然而此刻,这位本该睥睨天下的存在却显得异常狼狈。
他玉角之上竟有一道明显裂痕,丝丝暗沉的能量正从中逸散。
身上多处鳞片翻卷碎裂,露出底下受创的血肉,金色龙瞳因痛苦而收缩,龙须上还挂着未融化的冰凌。
他显然受了极重的伤,但即便如此,那属于掠食者和上位者的恐怖威压,依旧让云昭如临大敌,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绝对是一个超级强者,而且绝非善类!
敖洸此刻极其虚弱。
他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勉强撕裂空间逃遁至此闭目疗伤,突然一股能量涌入他身体里,令他神智恢复了一丝清明,睁眼便看到冰面上坐着一位女子,正随意的在冰面上画画呢,画完擦掉然后再画再擦,只是擦掉的同时一缕金光也随之一闪而逝,并融到他体内,令他无比舒爽。
“这是……净化吗?
竟有如此奇效?!”
巨大的龙瞳瞬间锁定那渺小的身影,“必须得到她!
有此异女在旁,何愁伤势不愈?!”
心念电转间,他收敛起大部分凶威,刻意显露出狼狈重伤之态,猛地破开冰面——他要伪装成一个落难受害者,博取这异狐的同情,将她牢牢控在身边!
只是她身前这位摆出防御姿态的男狐……哦~ 原来她也是只小狐狸他准备凝聚残余龙力,将男狐杀之!
就在准备吐息喷涌而出的刹那—只见异狐轻轻推开前面护着她的双臂,从狐火护盾后小跑到岸边仰头看他净漪对那威压毫无感应,她纯净的眼眸中只有好奇。
不是勇敢,而是如同被一朵奇异的花吸引般,懵懂地向湖边跑去。
“殿下!
不可!”
云昭急忙追去阻止。
天狐与真龙虽非死敌,但也绝非友邻。
如此一条强大的真龙莫名出现在天狐国边境,绝非好事。
净漪又推开云昭的手,朝远处的敖洸伸出纤细的手。
“ong”她发出一个音节。
音节化为极其微弱的光尘轻柔飘向敖洸。
暴躁挣扎、充满毁灭欲望的敖洸,猛然一僵。
那是什么?
一股清凉、如同温柔的细雨,悄然浸润着他因痛苦而被灼烧的神魂。
那力量虽无法瞬间治愈他严重的伤,却也能够细微抚平它灵魂里的躁动,带来了难以言喻的舒缓。
这是它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它凝聚的龙力还在喉间,“咕噜”一声咽了回去。
熔金的龙目里的暴躁和杀意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审视和惊讶。
它缓缓靠近并低下龙头,凝视着眼前渺小的人。
龙目倒映出岸边那小小的、散发着柔和气息的身影。
明明是个还未长大的小不点,竟拥有如此奇特的能力。
在净漪目光所及的范围内看到它龙头上众多伤口中的其一处比较狰狞明显的伤口,下意识伸出手指,轻轻拂过。
一道微不可见的金色涟漪荡开,伤口处缭绕的黑雾竟被驱散了几分。
巨龙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它收敛起所有锋芒,小心翼翼试探性地,将它那冰冷鼻尖,轻轻蹭了蹭净漪的脸颊。
那是一个表示暂缓敌意、甚至是“感谢”的动作。
净漪感受到从脸颊传来的冰冷触感,湿湿凉凉的,还有点痒。
脸上不禁露出一个单纯明媚的笑容。
云昭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手中的狐火早己熄灭。
他从未见过如此景象:暴戾真龙竟在一位法力低微的小狐仙面前,收敛獠牙,表现得……近乎温顺?
他巨大的头颅垂得更低,龙目里努力挤出一种混合着痛苦与感激的神情——这对于一位上古神来说,比一场恶战更耗费心力。
他暂且还不想用语言道谢,只能再次将它那冰冷坚硬的鼻尖,轻抵在净漪面前的冰面上,抬起眼帘,“温和”地注视着她。
这是一个沉默表示臣服与感谢的姿态。
净漪感受到这份无声的善意,笑容更加灿烂。
她伸出小手,大胆地摸了摸他冰凉的鼻尖。
“……有意思。”
敖洸在心中默念,一个疗伤计划瞬间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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