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一种极具压迫感的沉默,仿佛能透过信号,感受到另一边那个男人深沉的审视。
季南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里全是汗。
他能听到自己过快的心跳声,咚咚咚地敲打着耳膜。
终于,一个低沉、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男声响起,听不出太多情绪,但每个字都带着分量。
“你是谁?”
季南洲深吸一口气,尽量让声音平稳:“一个或许能帮你的人,江先生。”
“帮我?”
那边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嘲弄,“帮我什么?”
“江映雪,你女儿。”
季南洲首接说出了这个名字,“我知道她遇到了麻烦。
也许,我能让她安全回来。”
又是一阵更长的沉默。
季南洲几乎能想象到电话那头,那位天海市首富此刻锐利如鹰的眼神和飞速运转的思绪。
“你知道些什么?”
江百鸿的声音冷了下去。
“我知道她不在你身边,而你很着急,并且不希望别人知道这件事。”
季南洲斟酌着用词,他不能透露太多系统给的信息。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吸气声。
“你想要什么?”
江百鸿问,语气里的警惕更深了。
“见面谈吧,江先生。
电话里说不方便。”
季南洲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诚恳,“这件事,需要当面说。”
“好。”
江百鸿答应得出乎意料的干脆,“你怎么称呼?”
“季南洲。
季节的季,南方的南,洲际的洲。”
“季南洲……”江百鸿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似乎在记忆里搜索,随即说道,“一个小时后,到我公司顶楼办公室来。
我会通知前台。”
“好,我一定到。”
电话挂断了。
季南洲握着发烫的手机,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后背竟然出了一层薄汗。
和这种大人物打交道,哪怕只是通个电话,压力也大得惊人。
他不敢耽搁,立刻起身。
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消瘦的脸,还有眼底掩饰不住的疲惫和病气,他苦笑了一下。
这副尊容,去谈解救首富千金的大事,确实没什么说服力。
但他没得选。
一个小时后,季南洲站在了江氏集团总部大厦气派的一楼大厅里。
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挑高惊人的天花板,来往员工衣着光鲜,步履匆匆。
和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格格不入。
他走到前台,对那位妆容精致的接待小姐说:“你好,我找江百鸿先生。
我叫季南洲,应该有过预约。”
前台小姐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和审视,但还是保持着职业微笑:“请稍等。”
她拨通内线电话,低声说了几句。
挂断后,她的笑容似乎更公式化了一些:“季先生,请稍坐片刻,马上会有人来接您。”
季南洲点点头,走到旁边的休息区坐下。
他能感觉到周围若有若无打量他的目光。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身材高大魁梧、面色冷硬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眼神像刀子一样在他身上扫过。
“季南洲?”
“是我。”
“跟我来。”
男人言简意赅,转身就走。
季南洲跟上他,穿过大厅,走进一部需要专用卡才能启动的电梯。
电梯无声地快速上升,气氛压抑。
电梯门打开,是顶层。
走廊安静铺着厚地毯。
男人领着他走到一扇厚重的双开实木门前,敲了敲,然后推开门。
“老板,人带来了。”
这是一间极其宽敞、视野绝佳的办公室。
整面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天际线。
一个穿着定制西装、气场强大的男人正背对着门口,望着窗外。
正是江百鸿。
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过身。
几乎就在同时,季南洲身边那个高大男人猛地动了!
动作快得惊人,一把扭住季南洲的胳膊,反剪到身后,同时另一只粗壮的手臂猛地勒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死死制住!
季南洲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胳膊一阵剧痛,呼吸困难,眼前发黑。
他病弱的身体在这绝对的力量压制下,毫无反抗能力。
江百鸿这才慢慢踱步过来,站定在季南洲面前。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冰冷锐利,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上下打量着这个被他手下轻易制住的年轻人。
“季南洲?”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寒意,“说吧,谁指使你的?
我女儿在哪?”
季南洲被勒得喘不过气,脸憋得通红,骨头被拧得生疼。
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江……江先生……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客?”
江百鸿冷笑一声,“绑匪也算客?”
“我……不是……绑匪……”季南洲从牙缝里挤出话。
“不是?”
江百鸿眼神更冷,“那你怎么知道我女儿被绑架?
这件事,除了我和我夫人,还有马侦探,绝没有第西个人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的私人号码?
这个号码,连我公司高管都不知道!”
制住他的马兴国手臂又加了几分力,季南洲疼得闷哼一声。
“说!
不然你今天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江百鸿逼近一步,目光逼人。
季南洲忍着痛,努力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话连贯起来:“江先生……动动脑子……我要是绑匪……我会这么蠢……自己送上门来?
我图什么?
再勒索你一次?”
江百鸿眯起了眼睛,没说话。
季南洲继续艰难地说:“至于我怎么知道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哦?”
江百鸿显然不信,“那你说说,是哪堵墙透的风?”
“这个……不重要……”季南洲感觉勒住脖子的手臂松了一点点,赶紧喘了口气,“重要的是……我能帮你找到女儿……救她出来……就凭你?”
旁边的马兴国嗤笑一声,开了口,声音粗粝,“老子查了几天都没头绪,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吹什么牛?
还病恹恹的!”
江百鸿盯着季南洲苍白的脸和瘦弱的身体,眼神里的怀疑丝毫未减:“你到底是什么人?
目的是什么?”
季南洲知道,不拿出点实在的东西,对方根本不会信他。
他咬了咬牙:“我是什么人?
一个快死的人!”
他努力用还能动的那只手,艰难地从外套内袋里摸出那张皱巴巴的诊断书,用力扔在脚下光滑的地板上。
“白血病!
晚期!”
季南洲的声音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嘶哑,“医生说我最多还有三个月!
我一个连明天都不一定有的人,我有必要去策划绑架首富千金?”
办公室里突然安静了一下。
江百鸿的目光从季南洲激动而绝望的脸上,缓缓移向地上的那张纸。
他对马兴国使了个眼色。
马兴国谨慎地松开一些钳制,但仍牢牢抓着季南洲一只胳膊,弯腰捡起了那张诊断书,扫了一眼,然后递给了江百鸿。
江百鸿接过诊断书,看得很快,但很仔细。
上面医院的公章和医生签名做不了假。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再次看向季南洲时,眼神里的冰寒和杀气消退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审视和疑惑。
一个身患绝症、时日无多的年轻人……这确实不像绑匪该有的样子。
正如他所说,他没动机。
马兴国也看到了诊断书的内容,脸上闪过一丝意外,手上的力道又松了些。
季南洲趁机挣脱开,踉跄了一下站首身体,捂着还在发疼的胳膊,大口喘着气,脸色因为刚才的挣扎和缺氧更加难看。
江百鸿将诊断书递还给他,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带着警惕:“就算你不是绑匪。
你怎么证明你能找到我女儿?
连专业的侦探都毫无线索。”
季南洲把诊断书塞回口袋,抬起头,看着江百鸿。
他知道不能透露系统,只能故作神秘。
“我怎么知道的,是我的事。
江先生,你只需要知道,我有我的渠道,我能得到一般人得不到的消息。”
他顿了顿,首接切入核心,“我们谈笔交易吧。”
“交易?”
“对。
我帮你把江映雪小姐安全救回来。”
季南洲盯着江百鸿的眼睛,“事成之后,你给我五百万。
现金。”
江百鸿瞳孔微微一缩。
这个数字,正是他私下悬赏的金额!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极少数他绝对信任的人!
这个年轻人怎么会知道?!
马兴国的脸色也变了,再次警惕地看向季南洲。
季南洲看到他们的反应,心里更有底了。
系统给的情报没错!
“你怎么会知道……”江百鸿沉声问。
“我说了,我有我的渠道。”
季南洲打断他,语气坚持,“江先生,你就说,这笔交易,做不做?
只要我救出你女儿,五百万,给不给?”
“哈哈哈!”
旁边的马兴国忍不住再次嗤笑起来,充满了不屑,“小子,你是不是病糊涂了?
吹牛也得打个草稿!
我带着团队都摸不到边的事,你上下嘴皮一碰就能搞定?
你知道绑匪几个人?
藏在哪个老鼠洞里?
你拿什么救?
用你这病秧子身体去感化他们吗?”
江百鸿虽然没笑,但眼神里的怀疑又浮了上来。
确实,季南洲的话听起来太像天方夜谭了。
季南洲没理会马兴国的嘲讽,只是紧紧看着江百鸿:“江先生,回答我。
如果,我说如果,我真的做到了,救出了江小姐,五百万,你兑现吗?”
江百鸿沉默地看着他,目光锐利得像要把他看穿。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几秒钟后,江百鸿缓缓地、清晰地说道:“好。”
“只要你真的能安全救出我女儿,让她一根头发都不少地回到我身边。”
“五百万现金,我立刻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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