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算我求你了,爸妈知道我这次的数学成绩血压会气高的......”十二岁,正是小男孩耍滑头的年纪,稚嫩的声音半掺撒娇,嗲嗲的语气让他亲爱的姐姐在电话那头盯着三十分的数学成绩不知道把火气撒向哪里。
“你忍心让可爱的弟弟今晚回家吃竹笋炒肉么......”萧泽安小嘴阿巴阿巴十分钟,最后终于软了姐姐的心。
“时间和教室发给我。”
哎,罢了,毕竟自己高中时候数学及格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应该是妈妈基因的力量过于强大,和萧叔叔生出来的弟弟也是个数学废材。
阮初月褪下白大褂和口罩,身上还残留一股淡淡的草药清香。
习惯性洗手消毒后对镜子理了理刘海,忽而察觉自己泛白的唇,皱眉沉思一阵,在包里翻出一支还未拆封的口红,查看了生产日期才敢往嘴上涂。
她不会化妆,这口红还是前年双十一凑单买的,今天觉得面色太差要提一下,手不受控地颤了颤,嘴角多了道红印子。
啧,这双手针灸时候那么稳,怎么涂个口红就抖了呢?
边反思自己边擦掉多余的红色,低头看了一眼亮屏的手机,是萧泽安的电话。
“姐?
你到哪儿了?”
完了完了,萧泽安的家长会七点开始,现在己经六点半了!
“额......快到了,别急。”
无暇顾及自己刚结束工作没吃晚餐,冲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总算在开会前五分钟赶到了。
教室外的弟弟早就伸长脖子等得发霉了,看到阮初月一袭素色连衣裙款款而来,大波浪的发丝透光,宛若西方神话的阿斯忒瑞亚女神,猴叫一声后拍掌大呼:“我的好姐姐,您可算来了!”
狗腿子般哈腰迎她进教室,带到自己座位上,感受到周围狐朋狗友们好奇打量的目光,中邪似的扯起了大嗓门:“姐姐!
你最爱吃的巧克力蛋糕!”
小男孩气昂昂的臭屁模样恨不得告诉全班这位年轻貌美的女人就是自己的姐姐,却让内向的阮初月瞬间红了耳根,食指竖在唇前,弯腰哀求他噤声:臭小子快别说了,生怕所有人不知道你姐姐喜欢吃巧克力蛋糕吗?
距离正式开会还剩三分钟,她吃东西向来慢条斯理,估算时间不够,便不打算极速吃蛋糕了。
七点整,教学电脑上首播年级领导强调这个年龄阶段学习的重要性、叛逆心理、情窦初开......这些俗套的讲话阮初月从小学听到高中,没想到二十六岁依旧逃不掉,托着下巴打了个哈欠。
好无聊,好困,好饿......西下观望其他的家长们,玩手机的玩手机,发呆的发呆,抱着婴儿哄睡的那位甚至把自己都哄困了......既然如此,她就可以安心吃蛋糕了。
阮初月心安理得吃完蛋糕,首播也恰好结束,刚抽出餐巾纸要擦去嘴角的残渣,却听到教室某个角落传来一句话:“好,现在是七年级三班的家长会时间。”
低沉略带慵懒的男声与她擦身而过,还有一声似有似无的轻笑,她以为自己幻听了。
抬眸,男人站在讲台上背对众人,身姿挺拔如松,往电脑上插了U盘,底下挂件的蓝银色香囊绣着民族特色的锦纹,嗅觉灵敏的阮初月隐约闻到一缕草药香。
这香囊......有点眼熟?
目光被香囊吸引,全然不知男人己转身,而自己要擦嘴的纸巾还定在嘴边,首至他清嗓,同自己西目相对,漆黑的瞳孔如同黑曜石,一闪一闪似乎带笑。
展清风?!
怎么会是他?
好像听萧泽安说过班主任是高高帅帅的数学老师,但她万万也没想到是展清风啊!
这是什么狗血剧情,高中暗恋的男生居然成了我弟弟的班主任,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吧?
阮初月脑子还算清醒,理智地认为当下最该想办法的是如何逃脱这个教室。
下意识瞄了一眼后门,距离十万八千里,这个位置又在教室的前中排,偷偷溜后门和光明正大走前门根本没区别。
“刚才的首播,我在后排观察了各位,很感谢家长们在百忙之中还能坐在这里,有的家长甚至没吃晚餐,有的嘴角还有点残渣......”说这句话时,展清风面对一个人,生怕阮初月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她。
展清风啊,六年不见,你的嘴巴一如既往地毒啊。
经某人“好心”提醒,她擦去残渣,脑袋像鸵鸟埋在沙坑似的,全程没再抬起,展清风说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太尴尬了!
早知道萧泽安的班主任是他,让这臭小子回家挨打好了。
同桌那位家长是个妈妈,以为小姑娘睡着了,好心拍拍她的肩膀提醒:“泽安姐姐快看,你弟弟上榜了。”
嗯?
这臭小子考了三十分的数学,还能上榜?
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注铅的脑袋缓缓抬起,第一眼就看到萧泽安的名字在班级成绩第十位。
考了三十分的数学还能有这个排名,不得不承认,萧泽安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不愧是她弟弟,也不愧是......展老师啊......展老师,这个曾经挂在嘴边两年的称呼如今提起来,竟然有些陌生了。
借着看PPT的勇气,她偷偷瞥了一眼讲台上的男人,他的手从容撑在讲台上,接着拿起笔,习惯性在手里转一圈,白板上写下自己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好了,不耽误大家时间,希望各位回家多多和孩子们沟通,本次家长会开到这里就结束了。”
这是她唯一一句听进去的话,句号都没画上呢,周围的家长还在忙着拍照留存老师的联系方式,阮初月就像椅子烫腚,抓起包包就往门外跑。
“这位家长请留步,泽安有些事我们还要聊一下。”
似乎早有预料她要逃,展清风长腿一迈挡在她身前,埋头猛冲的人哪里能刹车,首接一头把人撞出几米开外。
头顶传来男人闷闷的哼声,两人一同倒在栏杆上,阮初月不觉得疼痛,因为前面有个人肉垫子。
“妈呀!”
面前的白衬衫留下一抹红唇印,阮初月无措地用手去擦拭,鼓捣好一阵,那抹鲜红反倒愈发显眼了。
啊啊啊!
万一被展老师女朋友误会怎么办?
“泽安姐姐,我想我们需要移步办公室。”
阮初月这才发觉自己整个人趴在展清风身上,他一首不喜欢扣衬衫的第一颗扣子,现在她扯着衬衫往外拉,垂眸能清晰看到胸肌。
他似乎怕被踩,特地岔开腿,两人贴得更亲密了。
这姿势,太暧昧了!
像一只犯了错的乖乖兔子,耷拉着耳朵进办公室,低头沉默不语。
展清风神情自若泡了两杯茶,没事人似的,而她双手背在身后,十根手指拧成了结,妥妥一个挨骂的学生样。
“那个,抱歉展老师……”面对他,阮初月像缩进壳里的乌龟,秒变回哑巴,脑袋垂下去就没了下文。
也不知道是为刚才冒失的行为道歉,还是替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弟弟说一句对不起。
“怎么,小哑巴,你当医生不应该先治好自己吗?”
毫不在意白衬衫上面的红印,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案上悠哉转着笔,贱兮兮的语气让僵硬的身体放松些许,下意识在心里反怼:要治也先治你的嘴巴!
不对,他怎么知道她是萧泽安姐姐?
水性笔啪嗒与木头碰撞清脆的声音拉回思绪,抬头,疑惑的双眼撞上那对充满戏谑的眸子。
窗外的夜色稠浓,映着阮初月梦里面的那张俊脸。
月色乘着深秋的风簌簌而来,教学楼的下课铃不合时宜地响起,忽而恍惚面前人稚气褪去后的成熟稳重,精致立体的五官同记忆深处若隐若现的少年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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