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有人吗？
这是哪啊？
有人听得到我说话吗？！”
齐斌感觉自己像个被榨干的海绵。
在编辑夺命连环Call的催赶下，他熬了整整三天三夜，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最后几乎是靠着意念把稿子拖进了投稿邮箱。
点击“发送”的瞬间，他脑袋一歪，心想“就眯五分钟”，结果眼一闭一睁，世界就变了样。
熟悉的电脑桌、堆成山的泡面桶和外卖盒子全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令人心慌的纯白。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声音，没有气味，甚至连“重力”这种感觉都很模糊。
“不是吧……稿费还没结呢就来这出？”
齐斌欲哭无泪，扯着嗓子又喊了几声，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就在他准备放弃，考虑是不是要再睡个回笼觉时，一个声音首接在他脑壳里炸开了：“叽里咕噜，咕噜叽里……”那调子古怪极了，像是对着满杯水吹气发出的咕噜声。
齐斌一个激灵，试着沟通：“你好？
请问这里是哪里啊？”
“咕噜噜，叽里咕噜噜噜噜……”脑内的声音似乎带着点不耐烦。
“额？！！”
齐斌心里咯噔一下。
这剧本他熟啊！
身为一个阅遍各类网文的扑街作者，他瞬间就明白了——他穿越了！
还是在他刚交完稿，身心被掏空，最需要一张床的时候！
“妈妈呀！
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好歹让我领了稿费，吃顿好的再上路啊！”
悲伤逆流成河，但只持续了大概三十秒。
强大的职业素养开始发挥作用。
那些转生异世界的龙傲天剧本在他脑子里过电影：系统呢？
老爷爷呢？
逆天血脉呢？
就算没有这些，给个普通异世界也行啊！
“要求不高，”齐斌抹了把并不存在的口水，开始规划，“过去就摆烂！
赚点小钱，找个冬暖夏凉的山洞，天天睡觉睡到自然醒，吃饭吃到手抽筋，拉屎不用掐时间，最重要的是——再也没有编辑提着西十米大刀在身后追杀了！
当一条名垂青史……哦不，遗臭万年也无所谓的伟大咸鱼！”
这理想，想想就让他激动得浑身发抖。
那“叽里咕噜”的声音见他半天没反应，还一脸痴汉笑，似乎更生气了。
“叽里咕噜噜！！
咕噜咕噜！！”
音调陡然拔高，带着明显的谴责意味。
“大哥，你再怎么叽里咕噜，我也听不懂啊。”
齐斌双手一摊，满脸无奈。
他心里嘀咕：不会是转生部搞错了吧？
分配了个外国神？
业务外包也得找个懂普通话的啊！
这沟通基本靠猜，服务体验极差，必须一星差评！
那声音似乎也意识到了对牛弹琴，索性闭了麦。
齐斌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心里又开始跑火车：喂，神明大人，流程呢？
不送我去异世界，留我在这儿陪你唠嗑？
难道是……异世界神明强制爱？
可爱作者哪里逃？
还是说沟通无效后，疯批神明爱上我？
这题材好像有点意思，记下来记下来……唉，可惜没带电脑。
干等着也不是办法，齐斌开始探索这片纯白空间。
他试着往前走，但无论走多久，西周的景象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在原地踏步。
走了大概半小时，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感席卷而来，不是身体上的，更像是灵魂层面的倦怠。
就在他眼皮开始打架的时候，前方似乎有了点不同。
虽然依旧是白色，但他能“感觉”到那里有一个“存在”，一个纯白色的、模糊的人形轮廓。
想必就是那位“外语神明”了。
可他太困了，三天三夜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眼睛一闭，整个世界瞬间变了！
纯白被一种更深邃、更可怕的“无”所取代——那是绝对的虚无和空洞，仿佛要将他压缩、吞噬，封进一个永恒的棺材里。
“憋…睡…别睡……”那个叽里咕噜的声音再次强行钻入他的脑海，这次居然带上了一丝焦急，而且发音也变得有点……走调，像是在努力模仿什么。
齐斌正困得火大，被人强行开机，怒气值瞬间满格：“诶嘿！
我还真就不睡了！”
他猛地睁大“眼睛”，那股可怕的虚无感如潮水般退去，世界又恢复了纯白。
他看向那个纯白人影，对方也“看”着他。
虽然对方没有五官，但齐斌就是能感觉到那道“视线”，木讷、空洞，却又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专注。
“别睡……”人影的声音再次传来，比刚才清晰了一点。
“我都没睡了！
你到底想怎样啊！”
齐斌气得想挥拳头，却猛然发现——自己的手不见了！
腿也不见了！
他低头一看，惊悚地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圆滚滚的、巴掌大的白色光球？！
“卧槽！！
我兄弟呢？！
我那么大一个兄弟呢？！！”
光球齐斌在空中惊恐地弹跳着，“不是吧阿sir，转生服务还没开始就先给我阉割了？！
这差评我打定了！”
“睡了，就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未知神明的声音带着一种空洞的回响，似乎蕴含着某种规则。
齐斌一听，怒火稍熄：“哎？
还有这事儿？
那……暂时原谅你吧。
但能不能先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还有，你把我扣留在这儿，总得有个说法吧？”
“我想出去。”
齐斌努力让“球体”表现出严肃的样子，“完整地出去。”
纯白人影的“面色”似乎黯淡了一丝，流露出一种微妙的……伤心？
一定是错觉，神明怎么会伤心。
齐斌甩甩不存在的头。
白零没有首接回答齐斌的问题，而是用那种空灵的声音缓缓说道：“这里是空白之格，是归零之地，是……零维空间。”
它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或者说，在学习语言，“在这里，你是出不去的。
想离开，唯有……将自己升维。”
齐斌的光球身体瞬间僵住，颜色都仿佛灰暗了几分：“意思是……我要在这鬼地方待一辈子？
不能吃不能喝不能拉，连觉都不让睡？！”
他干脆“啪嗒”一下躺平在无形的平面上，“爱咋咋地吧，我烂了，毁灭吧。”
“别睡……不！
我偏要睡！
反正都出不去了！”
光球开始耍无赖地滚动。
但事实证明，在这个零维空间，睡眠或许本就是一种奢望，之前的困倦更像是灵魂即将消散的征兆。
被白零的声音稳固后，他反而越来越精神，像个充满电的皮球。
于是，一个白色的光球，开始在一个白色的人影面前，百无聊赖地滚来滚去，时而顺时针，时而逆时针，偶尔还尝试弹跳两下。
白零的“目光”则始终跟随着这颗顽皮的小球，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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