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斜斜地织过靛蓝色的夜空，将卡利多尼亚城的轮廓晕染成一片流动的光斑。
悬浮车的反重力引擎在雨幕中划出淡紫色轨迹，与空中廊道两侧悬挂的魔法灯笼交相辉映——那些灯笼里跳动的不是火焰，而是被符文束缚的光元素，在潮湿的空气里微微震颤，像一群被困在玻璃里的萤火虫。
伊莱亚斯站在“齿轮之心”大厦的顶层露台，指尖在机械臂的控制面板上轻轻滑动。
泛着冷光的金属指节随着他的动作开合，发出细微的齿轮咬合声。
他的目光越过下方流光溢彩的城市，落在对岸那片被雾气笼罩的古老街区。
那里的建筑还保留着尖顶与拱窗，墙面上爬满会随月光变换颜色的藤蔓符文，与这边棱角分明的金属玻璃建筑群形成刺眼的割裂。
“第七区的魔法波动又超标了。”
机械臂末端的传感器弹出一道全息光屏，淡蓝色的数据流如瀑布般刷新，“能量峰值集中在老纺织厂附近，频谱特征符合……符合‘星尘之眼’那帮人惯用的空间折叠咒。”
伊莱亚斯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只有机械运转般的精准，“通知巡逻队，带反魔法干扰器。”
光屏旁突然跳出一个红色警示框，伴随着尖锐的提示音。
伊莱亚斯皱眉，指尖快速点向屏幕，却见一行扭曲的符文突然覆盖了数据——那不是任何己知的编程语言，笔画间流淌着暗金色的光泽，像有生命般在光屏上蠕动。
“滋啦——”机械臂的金属表面突然泛起一层白霜，传感器发出刺耳的嗡鸣。
伊莱亚斯迅速切断能源，却仍感到一股冰冷的力量顺着手臂蔓延，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晶钻进了骨骼缝隙。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臂，那截从肘部以下完全由魔法合金打造的肢体上，竟凝结出了几片带着符文纹路的雪花。
“又是她。”
他低声说，指尖在机械臂的接口处一按，弹出一个巴掌大的金属圆盘。
圆盘中心的晶体闪烁着红光，开始扫描周围的魔法残留。
与此同时，在老纺织厂的废墟深处，塞拉菲娜正将最后一枚符文刻在断裂的石柱上。
她的动作轻盈而精准，银灰色的丝绸披肩在昏暗的光线下浮动，边缘的符文随着她的呼吸明灭。
当最后一笔落下，整个废墟突然亮起淡绿色的光芒，无数藤蔓从石缝中钻出，缠绕着撑起摇摇欲坠的屋顶。
“能量约束完成。”
她轻声说，指尖拂过石柱上的符文，那里还残留着微弱的震颤。
披肩的一角突然无风自动，上面的符文泛起涟漪——这是有人在强行解析她的魔法波动的信号。
塞拉菲娜转身，披肩在她身后展开，如同一对半透明的翅膀。
她的目光穿透雨幕，望向对岸那座刺破夜空的齿轮之心大厦，瞳孔里映出符文的微光。
“伊莱亚斯，你就这么害怕一点失控的可能？”
她抬手握住披肩边缘，那些符文立刻如活物般游动起来，在空气中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我的魔法从未伤害过任何人，反倒是你们的‘安全措施’，上个月在第三区烧毁了半条街的古老符咒。”
雨越下越大，打在纺织厂残破的玻璃穹顶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
塞拉菲娜走到窗边，看着远处悬浮车群中突然亮起的警灯。
她知道，用不了十分钟，伊莱亚斯的人就会带着那些嗡嗡作响的金属盒子闯进来，试图用科技的蛮力驱散她刚刚稳定住的魔法能量。
她从怀中取出一枚水晶吊坠，链子是用银丝编织的，吊坠里封存着一团流动的光晕。
这是三年前离开魔法议会时，导师塞拉斯赠予她的礼物，据说能在危急时刻指引方向。
此刻，吊坠突然变得滚烫，光晕剧烈地跳动起来，映得她锁骨处的皮肤泛起一层暖光。
“怎么回事？”
塞拉菲娜蹙眉，指尖抚过吊坠表面。
光晕突然炸开，在她眼前投射出一幅模糊的画面：齿轮之心大厦的底层，一个由无数齿轮和符文组成的复杂装置正在运转，装置中心的黑色晶体正渗出缕缕黑烟，那些烟雾接触到空气，竟凝结成了带着尖刺的黑色藤蔓。
“那是……禁忌的融合术？”
塞拉菲娜的呼吸一滞。
魔法议会的古籍里记载过这种被诅咒的技艺，试图将魔法能量强行注入机械核心，最终只会导致两种力量互相吞噬，酿成灾难。
她猛地转身，披肩在身后划出一道银弧，“伊莱亚斯，你到底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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