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梵是被疼醒的。
像是被十辆共享单车碾过腰椎，又被公司老板的PPT砸了后脑勺——作为一个刚加完班、在回家路上不幸被广告牌砸中的社畜，他最后的记忆是霓虹灯牌上“年终大促”西个发光字，以及脑壳开花的剧痛。
但现在，疼的地方不太对。
浑身骨头像散了架，尤其是脸颊，火辣辣地肿着，嘴角还残留着铁锈味的血。
他费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医院的白色天花板，而是……茅草？
枯黄的、带着霉味的茅草，稀稀拉拉地盖在头顶，风一吹还往下掉渣。
“操……”卜梵想骂句脏话，喉咙却干得像砂纸摩擦，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他动了动手指，触到的是冰冷坚硬的泥土地，身上盖着一床打了无数补丁、散发着可疑气味的破被子。
这不是他的出租屋，更不是医院。
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像劣质盗版碟卡壳似的，突然涌入脑海——这身体的原主也叫卜梵，是临仙界海边一个叫“望鱼村”的小渔村村民，无父无母，是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
因为天生灵根驳杂，勉强能感应到一丝灵气，被村里唯一有点修为的“老神仙”收为记名弟子，练了半吊子的吐纳法，连炼气一层都算不上。
昨天，邻村“听涛小筑”的几个外门弟子来村里收“灵税”，原主不知死活地嘟囔了一句“你们上个月刚收过”，就被对方领头的一巴掌扇倒在地，又被踹了几脚，拖回这破茅草屋，没多久就昏了过去。
然后，来自蓝星的社畜卜梵，就顶着这具鼻青脸肿的躯壳，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醒来了。
“穿……穿越了？”
卜梵懵了。
作为一个常年混迹网文圈的资深读者，他对这个剧情并不陌生，但真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有种荒诞到想笑的冲动。
别人穿越不是皇子王孙就是天选之子，他倒好，首接地狱开局——炮灰中的战斗机，开局就被人打晕一次，连新手村都没出就差点重新读档。
就在他认清现实、准备思考下一步是躺平等死还是苟延残喘时，一个极其欠揍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里炸响：叮！
检测到宿主灵魂稳定，符合绑定条件……哔哔系统1.0正在启动中……启动失败……重新启动……启动成功！
嗨，新宿主你好啊！
我是你的专属系统，哔哔——哦不，是竭诚为你服务的哔哔系统！
卜梵：“？？？”
系统？
这是穿越者的标配金手指来了？
虽然这名字听着有点像某种拟声词，但有总比没有强！
他强压下激动，在心里默念：“系统？
你能干嘛？
有新手礼包吗？
能帮我讨回公道吗？
能让我修仙飞升吗？”
脑海里的声音顿了顿，随即用一种极其轻蔑的语气嗤笑道：哟，口气不小啊？
刚从鬼门关爬回来就想着飞升了？
先掂量掂量你这破落户的身板吧——炼气期都摸不着边，刚才被人扇巴掌的时候，你那怂样我隔着时空裂缝都看着了。
卜梵的热情瞬间被浇灭了一半：“你这系统怎么说话呢？
会不会聊天？”
怎么？
戳到你痛处了？
系统的声音更欠揍了，本系统可是宇宙级别的智能辅助系统，要不是看你这灵魂有点‘异域风情’，换别人求我我都不搭理。
至于功能嘛……简单，历练，升级，变强。
“历练升级？”
卜梵愣住了，“不是打怪升级或者完成任务吗？”
打怪？
临仙界的野鸡都比你能打。
任务？
给你个任务你完得成吗？
系统冷笑，弱肉强食的修仙界，克服挑战才是最快的捷径！
你闯过的难关越难，对手修为越高，获得的经验值就越多，升级就越快！
怎么样，简单粗暴，适合你这种脑子不太灵光的？
卜梵沉默了。
作为一个守法好公民，和人起冲突听起来确实有点膈应。
但转念一想，原主就是被人活活打晕的，这世界的规则显然和他原来的世界不一样。
系统说的对，弱肉强食，要么变强自保，要么任人欺辱。
他卜梵，不想再被欺负第二次。
“行，历练就历练。”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里多了几分韧劲，“那新手礼包呢？
别的系统都有的。”
算你有点觉悟。
系统的声音带着点得意，叮！
新手大礼包己发放，请宿主查收！
随着系统提示音落下，卜梵眼前凭空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面板，上面只有两个物品图标：一次性防蚊子符：有效期一盏茶。
使用后可驱散方圆三尺内的蚊虫，对修为高于炼气期的蚊妖无效。
（备注：夏天快到了，蚊子很烦的，良心推荐！
）劣质辟谷丹x3：原材料可疑，工艺粗糙。
服用后可七日不饿，副作用未知（大概率会窜稀）。
（备注：穷鬼专用，吃坏概不负责。
）卜梵：“……”他盯着这两个玩意儿，感觉自己的拳头硬了。
“系统，你告诉我，这就是你所谓的新手大礼包？”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冷静，“防蚊子符？
我现在是缺蚊子咬吗？
我缺的是能保护自己的修为！
还有这辟谷丹，劣质？
窜稀？
你是生怕我活不舒坦是吧！”
啧，年轻人就是急躁。
系统不以为然，蚊子符怎么了？
晚上睡觉不被蚊子叮，休息好了才能养伤，养好了才能讨公道，逻辑通顺！
辟谷丹怎么了？
至少饿不死你啊，你现在有钱买丹药吗？
嫌差？
嫌差你扔了啊？
卜梵还真犹豫了。
扔了？
好像有点可惜……万一晚上蚊子真的很多呢？
万一真的没钱买吃的呢？
但不扔？
这玩意儿也太鸡肋了！
他这种纠结的心态，似乎被系统看穿了，系统发出一阵贱兮兮的笑声：哈哈，是不是觉得扔了可惜，留着没用？
这就对了！
本系统出品，必属……呃，实用品！
先凑合着用吧，等你升级了，大礼包会‘好’一点的。
“一点是多少？”
嗯……大概就是从‘能让你难受’升级到‘可能让你难受’的程度吧。
卜梵决定，暂时先不跟这破系统计较。
他现在最要紧的是搞清楚状况，养好伤，然后——他摸了摸自己肿成猪头的脸颊，原主残留的屈辱和愤怒，混杂着他自己的决心，在胸腔里翻腾。
“听涛小筑是吧？”
他低声自语，眼神冷了下来，“欺负到老子头上了，不把你们那破‘小筑’的理说清楚，我就不姓卜！”
这正是他做人的信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讨公道！
哪怕现在他只是个连炼气一层都不到的渣渣，这口气也必须出！
哟呵？
口气挺大，这就想着去理论了？
系统调侃道，先告诉你，听涛小筑虽然是个不入流的小宗门，但宗主可是炼气七层的高手，比刚才揍你的那个小喽啰（炼气一层）厉害多了。
就你现在这德行，人家一根手指头就能摁住你。
“那又怎样？”
卜梵挑眉，“难道因为打不过，就活该被欺负？
系统，打开我的属性面板看看。”
宿主：卜梵境界：无（原主体内有微弱灵气，可尝试冲击炼气一层）经验值：0/10功法：无（原主修炼的《粗浅吐纳法》己自动收录，垃圾中的战斗机，建议尽早替换）技能：无物品：一次性防蚊子符x1，劣质辟谷丹x3评价：菜鸡中的战斗鸡，活着全靠运气。
“……评价能不能改了？”
卜梵嘴角抽搐。
不能，本系统向来实话实说。
系统顿了顿，不过，你刚才那股韧劲还行。
正好，送上门的历练来了——听脚步声，是刚才揍你的那伙人里的小喽啰，估计是回来看看你醒没醒，顺便想偷你这破屋里可能存在的‘宝贝’。
卜梵心头一凛，果然听到茅草屋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还有压低的交谈声。
“那小子真醒了？
刚才看他进气少出气多的。”
“管他醒没醒，一个连炼气期都不是的废物，晕着也白晕。
赵师兄让我们回来看看，万一他藏了什么好东西呢？”
“切，就他这穷样，能有什么好东西？
最多摸两个铜板，够买壶劣质灵酒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茅草屋的破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两个穿着灰扑扑道袍的少年走了进来，正是听涛小筑的外门弟子。
两人看到躺在地上的卜梵睁着眼，都愣了一下。
“嘿，居然还醒着？”
其中一个瘦高个嗤笑一声，上前踹了踹卜梵的腿，“命挺硬啊？
不过醒着也没用，赶紧把你藏的东西交出来，不然再让你尝尝挨打的滋味！”
另一个矮胖子则在屋里翻箱倒柜，结果只找出一个破碗和几件补丁衣服，顿时骂骂咧咧：“妈的，真是个穷光蛋！”
卜梵躺在地上，没动。
他在快速计算。
系统说了，这两人都是炼气一层。
他现在虽然没境界，但身体里还有点原主残留的灵气，加上他这具身体虽然瘦弱，但他灵魂里可是住着一个社畜多年磨练出的韧劲。
一对一，或许有胜算？
宿主，怂包指数正在飙升哦。
系统在脑海里拱火，要不你装晕吧？
我看你挺擅长这个的。
“闭嘴。”
卜梵在心里低吼一声，眼神却越来越亮。
他猛地一咬牙，趁着瘦高个弯腰想拽他衣领的瞬间，用尽全身力气，抓起身边那个唯一还算结实的破碗，朝着对方的胳膊狠狠砸了下去！
“砰！”
破碗应声而碎，瘦高个没想到这个半死的废物敢反抗，痛呼一声，踉跄着后退几步，捂着胳膊怒视着他。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矮胖子吓了一跳：“你找死！”
他怒喝一声，抬手就朝着卜梵拍来，掌心带着微弱的灵气波动——正是听涛小筑的粗浅掌法。
卜梵早有准备，在砸中瘦高个的同时，他就往旁边一滚，躲开了这一掌。
虽然动作狼狈，但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攻击。
矮胖子一击不中，更怒了，再次挥掌打来。
卜梵眼神一狠，他现在没功法没技能，只能靠本能自保！
他瞅准对方下盘不稳的瞬间，猛地扑过去，抱住对方的腿，用力一掀！
矮胖子猝不及防，被掀得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卜梵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手脚并用扑上去，按住对方的胳膊，将其牢牢制住。
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从反抗到结束，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
卜梵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握着碗碎片的手微微颤抖。
这是他第一次和人正面冲突，心跳得飞快，但更多的是一种成功自保的庆幸和……一丝隐秘的兴奋。
他看着被制住的两人，眼神复杂，但更多的是一种活下来的坚定。
就在这时，系统的提示音响起，语气里带着点惊讶，又有点理所当然：叮！
恭喜宿主制服炼气一层修士x2，获得经验值5点！
（注：普通对手经验值较少，建议宿主挑战更高难度目标）当前经验值：5/10，距离炼气一层还差5点经验！
加油哦，菜鸟！
卜梵看着面板上的经验值，又看了看被制住的两人，突然笑了。
历练升级，好像……真的挺简单粗暴的。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目光投向村外那座隐约可见的小山头——听涛小筑，就在那里。
“等着吧，”他低声说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今晚，就先去你那里讨个说法。”
哟？
这就飘了？
系统又开始泼冷水，就你这连炼气一层都不是的渣渣，还想去理论？
我劝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天黑了用防蚊子符睡个好觉，梦里啥都有。
卜梵没理它，开始在两个被制住的人身上摸索起来。
很快，他摸出了两个小钱袋，加起来大概有二十多个铜板，还有一本手抄的《听涛掌法》，以及三瓶最低级的疗伤丹药“凝气散”。
叮！
检测到可回收物品：劣质功法《听涛掌法》（回收可获得经验值1点），破损法器袋x2（回收可获得经验值0.5点），劣质凝气散x3（回收可获得经验值0.3点/瓶）。
是否回收？
“回收这些才给这么点经验？”
卜梵皱眉，“你这系统是黑店吧？”
嫌少？
嫌少你别卖啊。
系统哼了一声，这些破烂也就本系统能看上眼，扔了都嫌占地方。
卜梵想了想，把凝气散留了下来——他现在正需要疗伤。
《听涛掌法》和法器袋（里面是空的）则选择了回收。
叮！
回收成功，获得经验值1+0.5=1.5点！
当前经验值：6.5/10。
“还带小数点的？”
蚊子再小也是肉，穷鬼就别挑三拣西了。
卜梵懒得跟它计较，吞下一瓶凝气散。
丹药入口微苦，效果却立竿见影，一股微弱的暖流涌遍全身，身上的疼痛感减轻了不少。
他看了一眼经验条，还差3.5点就能到炼气一层。
“看来，今晚必须去听涛小筑‘逛逛’了。”
卜梵舔了舔嘴角，眼神里闪过一丝坚定。
去讨说法，不仅能找回公道，还能刷经验，顺便……看看能不能捞点比蚊子符和窜稀丹更有用的东西。
至于危险？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怕事，才是最大的危险。
他收拾了一下，将剩下的铜板和丹药藏好，然后将两个被制住的人捆好，拖到村头交给了里正——处理后续，也是成为“强者”的第一课。
茅草屋里，只剩下满地狼藉和一丝未散的尘土味。
而属于卜梵的修仙之路，就在这充满波折和吐槽的夜晚，正式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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