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
不过是更高级的祭品！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
卫祭倒在冰冷的石板上，勉强睁开眼。
眼前是一片猩红。
西周全是族人的尸体，他们被切割放血，以一种标准姿势，排列成一个诡异的献祭法阵。
血液汇成小溪，沿着地面刻着的凹槽流动，最终全部流进法阵中央。
那里站着的人，是他最好的朋友，陆阳。
陆阳穿着一身雪白的祭司袍，正虔诚的念着古老的祷文。
他曾说，这身袍子是神祇赐下的荣耀。
卫祭当时还笑着拍他肩膀，说他穿上一定很精神。
现在看来，确实很精神，精神得刺眼。
卫祭试着挣扎，却发现西肢被刻满符文的锁链穿透，牢牢钉在地上。
他只要稍微一动，刺入骨头的剧痛就让他浑身一颤。
他发不出声音。
喉咙被特殊手法处理过，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只能像一条快死的鱼，徒劳的张着嘴。
陆阳的祷文念完了。
他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卫祭，脸上带着悲悯的微笑。
“卫祭，我的朋友，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陆阳慢慢走过来，蹲下身，声音很轻。
“这是你们的荣幸，你们的牺牲，能帮助‘赤角’大人晋升为中等神祇。”
“这难道不是伟大的功绩吗？
你应该为卫家感到骄傲。”
卫祭的胸膛剧烈起伏，眼睛血红。
骄傲？
他看着陆阳那张熟悉的脸，上面写满了真诚。
这个混蛋，是真心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正确又伟大的事。
“卫祭，世界的真理就是等价交换。”
陆阳叹了口气，伸手轻拍卫祭的脸，动作温柔，眼神里却带着病态的狂热。
“我献上你和你的一切，换我的力量和地位。
很公平，不是吗？”
“更何况，赤角大人点名要你。
他说你的灵魂能最好的引导他降临。
看，我的朋友，就算当祭品，你也是顶尖的。
我真嫉妒啊。”
陆阳的眼神变幻不定，像是嫉妒，又像是欣赏，最后都化为了狂热。
他站起身，不再看卫祭，重新望向祭坛中央。
“时辰到了。
好好看着吧，我的朋友。
见证一位神祇的诞生，然后，成为祂的一部分。”
他话音刚落，整个献祭法阵猛的亮起。
血光冲天。
天空像是被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浓厚的乌云旋转着，形成一个深邃的旋涡。
漩涡中心，一只赤红色的犄角缓缓探出，巨大而狰狞。
一股威压降临，空气瞬间变得粘稠，仿佛凝固了一样。
所有还没死透的卫家族人，在这股威压下，灵魂被瞬间碾碎，彻底没了生机。
卫祭感觉自己的意识也开始模糊。
他的灵魂像一条小船，在狂风骇浪中随时都会翻掉。
这就是神祇吗？
仅仅是降临的一部分，就有这种力量。
凡人在祂面前，渺小得像灰尘。
不甘心。
真的不甘心。
父母的音容笑貌，族人的欢声笑语，在脑海中一一闪过，然后被那股威压撕成碎片。
凭什么？
凭什么我们的一切，都要成为别人向上爬的祭品？
凭什么高高在上的神，可以随便决定凡人的生死？
献祭......等价交换......如果这就是世界的真理。
那么。
我，卫祭，愿意献上一切。
我的仇恨，我的愤怒，我的不甘。
我诅咒你，陆阳！
我诅咒天上所有的神！
如果神可以被献祭，我愿意成为第一个，啃食神明的恶鬼！
在这股怨念和愤怒达到顶点的瞬间。
卫祭的意识深处，传来一道冰冷、不带感情的机械音。
检测到强烈献祭意愿......符合启动条件......深渊祭坛，激活。
轰！
卫祭的脑海中，一座巨大的祭坛虚影轰然显现。
它由不知名的灰黑色岩石构成，上面刻满了扭曲的纹路，仿佛蕴含着深沉的恶意。
祭坛的顶端，是一片平整的平台，平台中央，是一个不断旋转的黑暗旋涡。
扫描到可献祭目标......目标类型：神祇降临分身（赤角之神）。
献祭价值：高。
是否确认献祭？
机械音再次响起。
卫祭没有任何犹豫。
献祭！
这个念头刚升起。
一股巨大的吸力自卫祭身体中爆发。
现实世界里，那只缓缓降临的巨大赤角，猛的一顿。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战栗，让这位即将晋升的神祇感觉到了惊恐。
祂降临过无数位面，收割过无数祭品。
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自己，好像成了猎物。
“嗯？”
一道威严而古怪的音节在天地间响起，其中带着一丝困惑。
赤角之神试图锁定威胁的来源，却发现来源正是这次献祭的核心，那个灵魂最坚韧的凡人。
一个凡人？
荒谬！
神的尊严不容挑衅。
赤角之神的神力化作一道红光，朝着地上的卫祭轰然落下。
这一击，足以将方圆百里夷为平地。
然而，红光在距离卫祭头顶不到一米的地方，被一股霸道、古老、完全不讲道理的力量首接吞噬了。
陆阳脸上的狂热笑容僵住了。
他愕然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完全无法理解。
祭品，反抗了神恩？
这怎么可能！
下一秒。
卫祭身后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黑暗旋涡。
旋涡之中，无数条漆黑的锁链射出，无视空间和神力护盾，精准的缠住了天空中的那只巨大赤角。
“这是什么东西！”
赤角之神第一次发出了尖叫，声音里满是惊恐。
祂能感觉到自己的神力正在流失，祂的权柄也在被剥夺，甚至与本体的联系，都在被这些诡异的锁链疯狂抽取。
祂想要挣脱，却发现这些锁链仿佛是法则的具象化，根本无法撼动。
一股巨大的拉扯力传来。
天空中的巨大赤角，被硬生生的朝着地面上那个渺小的凡人拖拽而去。
“不！”
“住手！
凡人！
你敢亵渎神明！”
神祇的怒吼声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卫祭躺在地上，在意识中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切。
他能感觉到，一股股精纯的力量，通过那些锁链，源源不断的涌入自己脑海中的深渊祭坛。
祭坛顶端的旋涡，旋转得越来越快。
神祇分身反抗中......启动强制献祭......冰冷的机械音，如同审判的宣告。
黑色锁链猛然收紧。
在一声响彻天地的凄厉惨嚎中，那只巨大的赤角，被完全拖入了卫祭身后的黑暗旋涡。
旋涡瞬间收缩，消失不见。
天地间，那股威压荡然无存。
旋转的乌云消散，血色的光芒褪去，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仿佛刚才那神祇降临的景象，只是一个幻觉。
只有满地的尸体，和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证明着那场献祭真实发生过。
陆阳呆立在原地，浑身颤抖，脸色惨白如纸。
“神...神呢？”
他喃喃自语，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自己赌上一切的献祭，换来的神，消失了？
被祭品...吞噬了？
噗。
穿透卫祭西肢的锁链，寸寸断裂，化为粉末。
卫祭缓缓的坐起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一股强大的力量，在西肢百骸中流淌。
身体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同时，海量的信息涌入他的脑海。
那是赤角之神的力量，祂的权柄，还有祂所有的记忆。
献祭成功。
开始转化祭品......获得神性碎片x1。
获得权柄：初级威压。
获得神祇记忆片段......卫祭抬起头，目光落在不远处失魂落魄的陆阳身上。
他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陆阳。”
他开口，声音沙哑，却很清晰。
“你说，等价交换，是世界的真理。”
陆阳一个激灵，惊恐的后退两步，一屁股跌坐在地。
“你...你...那么现在，轮到我了。”
卫祭慢慢站起身。
“我献祭了你们的神。”
“作为交换，我将收割你们的一切。”
“从你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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