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12月31号叶嘉下班回到宿舍，第一时间先上称测了一下体重，“擦，130，快一个月了，还不动啊。”
说完骂骂咧咧的走进卧室，把东西丢在了床上，换了身轻便衣服，叶嘉揣着手机往楼下冲，楼道里的声控灯被他的脚步声催得一亮一暗。
十二月的杭州冷得透骨，风裹着细雪粒子往衣领里钻，他缩了缩脖子，心里又把体重秤骂了一遍 —— 上个月办健身卡时还信誓旦旦 “一个月瘦十斤”，结果除了第一周跑过三次，剩下的时间不是加班就是躺平，连健身卡都快在钱包里捂发霉了。
小区外的沿河步道没几个人，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跑两步就喘得厉害。
路过便利店时，玻璃门里飘出关东煮的香味，他脚步顿了顿，盯着锅里咕嘟冒泡的萝卜咽了咽口水，又狠狠掐了把腰上的软肉：“叶嘉你出息点，再吃就奔 140 了！”
刚拐过转角，就听见前面传来 “哗啦” 一声响。
借着路灯看过去，是个穿粉色羽绒服的姑娘蹲在地上，购物袋散了一地，橙子滚得到处都是。
叶嘉本来想假装没看见 —— 他向来不爱管闲事，尤其是在气喘吁吁的跑步途中，但那姑娘蹲在雪地里，手忙脚乱抓橙子的样子，倒让他想起以前帮前女友拎东西的场景。
“要帮忙吗？”
他停住脚步，声音还有点喘。
姑娘抬头，露出张冻得通红的脸，鼻尖沾着点雪沫，像只受惊的兔子：“啊…… 麻烦你了！”
叶嘉弯腰帮她捡橙子，指尖碰到姑娘的手，冰凉冰凉的。
“这么冷的天，买这么多东西干嘛？”
他随口问了句，捡起最后一个橙子递过去时，才发现姑娘的购物袋上印着 “社区超市” 的 logo，袋子底下还露着两盒退烧药。
“给我妈买的，她最近感冒了。”
姑娘把橙子塞进袋子，冲他笑了笑，眼角有颗小小的痣，“谢谢你啊，不然我这袋子破了，还不知道怎么弄回去。”
叶嘉摆摆手，刚想说 “没事”，就看见姑娘拎着袋子要走，脚步却有点踉跄 —— 她的鞋跟卡在了步道的石板缝里，鞋跟断了半截。
“得，这叫什么事儿。”
叶嘉叹了口气，把自己的运动外套脱下来递过去，“你先披着，我帮你拎袋子，送你到楼下吧。”
姑娘愣了愣，接过外套时小声说：“我叫林晓梅，就住前面那栋楼。”
叶嘉脚步顿了顿，这名字有点耳熟，想了半天才记起来 —— 好像是同小区隔壁电子厂的女工，上次在楼下取快递时见过一面。
两人并肩往回走，风比刚才小了点，林晓梅裹着他的外套，声音软软的：“你也住这小区啊？
我以前好像见过你跑步。”
叶嘉 “嗯” 了一声，心里却在琢磨：刚才跑了还没十分钟，算不算白跑？
但看林晓梅拎着袋子的手不抖了，又觉得这趟 “中断的跑步” 好像也不算亏。
到了林晓梅家楼下，她把外套递回来，又从袋子里拿出两个橙子塞给他：“谢谢你啊，这个甜，你拿着吃。”
叶嘉推辞了两下，还是收下了，看着林晓梅拎着袋子进了楼道，才转身往自己楼走。
手里的橙子还带着点余温，他摸了摸腰上的肉，突然觉得 —— 其实 130 斤也不是那么难接受，至少刚才帮人捡橙子的时候，没因为喘得太厉害丢面子。
回到宿舍，他把橙子放在桌上，又去称了次体重 —— 还是 130。
但这次他没骂骂咧咧，反而从冰箱里拿了瓶牛奶，坐在桌边剥橙子吃。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同事发来的消息：“今天跨年夜，要不要一起去吃火锅？”
叶嘉想了想，回了句 “不了，下次吧”，又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橙子，突然觉得，或许不用急着瘦下来，先好好过日子，也挺好。
手机在掌心震了一下，亮屏时跳出的时间刺得人眼慌 —— 晚上九点整。
宿舍里只开了盏床头灯，暖黄的光圈缩在床沿那片，剩下的地方浸在灰蒙蒙的阴影里，连窗外的车流声都淡得像隔了层棉花。
叶嘉把手机往床头柜上一丢，后背抵着冰凉的铁皮衣柜，突然就觉得鼻子有点发紧。
白天在工地上跟工人对图纸、算材料，忙得连喝口水的空都没有，倒不觉得孤单；这会儿一静下来，空荡荡的宿舍里只剩自己的呼吸声，跨年的日子，连个能随便唠两句的人都没有。
他掏出烟盒，摸出最后一根烟点燃，烟雾绕着指尖飘向天花板，心里那点伤感像潮水上涌，压都压不住。
“矫情啥呢。”
叶嘉吸了口烟，把烟蒂摁在满是烟灰的易拉罐里，自嘲地笑了笑。
以前跟朋友凑一起，总说 “一个人多自在”，真到了这会儿才知道，自在是自在，就是冷清得有点硌人。
他抓起手机，解锁屏幕时手指顿了顿 —— 通讯录里翻来翻去，好像也没个能突然打电话说 “一起吃火锅” 的人。
算了，自己犒劳自己呗。
叶嘉点开美团，手指在屏幕上划得飞快。
火锅得要牛油锅底，越辣越够劲；肥牛卷、午餐肉、虾滑是必点的，再加上一份冻豆腐和娃娃菜，最后犹豫了两秒，还是添了瓶 56 度的二锅头 —— 跨年嘛，总得有点酒味儿。
下单时备注 “多放辣，餐具多拿一套”，其实他也不知道多要一套餐具干嘛，就是觉得，看着热闹点。
订单提示 “预计 40 分钟送达”，叶嘉把手机往枕头边一放，起身去浴室。
热水器的水流刚开始有点凉，他缩了缩肩膀，等热水浇下来时，才觉得浑身的疲惫都松了点。
洗头时泡沫进了眼睛，他闭着眼摸沐浴露，脑子里却突然想起刚才帮林晓梅捡橙子的事 —— 姑娘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痣还挺好看。
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宿舍里还是冷冷清清的，但好像比刚才少了点空落落的感觉。
他把脏衣服扔进洗衣篮，刚想坐在床边等外卖，手机就响了 —— 是外卖小哥的电话，说小区门口不让进，让他去取。
叶嘉套上厚外套，抓起钥匙就往外跑，楼道里的风灌进衣领，他却没觉得冷，反而有点莫名的期待。
外卖袋沉甸甸的，还冒着热气。
回到宿舍，他把桌子擦干净，摆上火锅底料、食材和那瓶二锅头，又把手机架在支架上，点开一部老电影当背景音。
电磁炉嗡嗡响起来，牛油锅底慢慢融化，红亮亮的油花翻着泡，香味儿瞬间填满了整个宿舍。
叶嘉倒了杯二锅头，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呛得他咳嗽了两声，却觉得心里那点冷清，好像被这股热辣劲儿冲散了点。
他夹起一片肥牛卷，在锅里涮了几秒就捞出来，裹满芝麻酱塞进嘴里 —— 油脂的香、辣椒的辣、芝麻的醇，混在一起在舌尖炸开，满足得让人眯起眼睛。
电影里的台词断断续续飘过来，他没怎么看，光顾着往嘴里塞吃的，偶尔抿一口酒。
吃到一半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条陌生短信：“今天谢谢你的外套，跨年快乐呀！”
叶嘉愣了愣，反应过来是林晓梅，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他放下筷子，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半天，最后只回了句 “你也快乐，阿姨的感冒早点好”。
发送成功的提示跳出来时，他又夹了块虾滑，咬下去的瞬间，突然觉得这顿单人火锅，好像也没那么孤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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