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白,是那种能吞噬声音的白。
墙壁、地砖、护士服,甚至空气里漂浮的消毒水气味,都白得令人窒息。
陈梅靠在输液椅上,看着药液一滴、一滴坠入软管,仿佛在看自己生命流逝的速度。
“真是……该死的白色。”
十八岁生日那天,他拿到了那份判决书:无任何天赋。
这个世界有七十亿人,拥有天赋者不过千分之一。
剩下的千分之九百九十九,绝大多数是普通人,还有极少数……是被称为“特殊体质”的存在。
“特殊体质?”
陈梅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谁知道是不是又一个骗局。”
……教室里,历史老师的手指敲打着讲台,发出规律的嗒嗒声。
“众所周知,英雄的人类己经与传染病的战争己经持续了上万年……”他的声音平稳得可怕:“在这个过程中,部分人类进化出了特殊能力,这就是所谓的天赋……”讲台之下,靠窗的空座位被教科书垒成的墙壁遮蔽,那是请假的陈梅的座位。
墙后,一盆自嗨锅正在沸腾。
热气上升,却在某个高度被无形之力禁锢,只能在固定区域内盘旋,一丝气味都没有泄露。
“周小舟,你小子这能力不错啊。”
李拜天拍着周小舟的肩膀,顺便擦了擦手上粘的油。
窃喜周小舟应该没发现。
被称作周小舟的少年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
前段时间他的天赋评级出来了是A,虽然目前只能操控极小范围的气流。
天赋的觉醒从无定数。
有人一夜之间获得强大能力,有人苦练数年却只能控制一杯水的水流。
记得前几届就有一位学长,能力是控制水流,评级A,单从表现来看就是能够控制一定量的水流走向,只不过这个“量”是关键。
这位学长的能力就只能控制大约一杯水的水流量,还不能改变速度,如今在某栋写字楼负责管理饮水机,兼职保安队长。
“给陈梅留点。”
,宋艺娜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的油,“他说今晚会回来的。”
李拜天不情愿地放下筷子,目光却瞥见周小舟还在夹菜:“周小舟,你再吃下去真就胖成个球了……”破空声骤然响起!
一根粉笔以子弹般的速度射来,精准地击中周小舟的镜片,留下一个白色的印记。
“又——是——你!
周!
小!
舟!”
老师的声音震得窗户都在抖。
……拔掉针头,陈梅走出医院。
叹了口气,打车回校的路上,他习惯性地翻看手机。
没有新消息,状态栏里推送着最新新闻:新型病毒扩散。
措辞严重得像是末日通告。
车窗外,夕阳染红云朵,一片火红。
树木在飞速后退中连成一片模糊的绿色。
每年的这个时候,总会有这样的新闻。
病毒来了又走,什么都不会改变。
他甚至阴暗地想:如果真的有一场大病能终结这艹淡的人生,或许也不错。
学校在郊区,请假的时候,他特意选了最远的医院,车程大约要两小时。
靠着软软的靠背睡了一会儿,窗外的景象让他瞬间清醒。
浓烟,巨大的烟柱首插云霄,将天空染成不祥的暗灰色,遮天蔽日。
更可怕的是窗外的人群——他们的动作扭曲而不自然,尖叫声即使隔着车窗也清晰可闻。
有人站在屋顶疯狂挥舞衣物,像是在求救。
更远处,几个老人正用脸贴着墙壁爬行!
脸颊己经磨得血肉模糊,眼球暴突,却朝着车辆的方向露出机械式的微笑,一下、一下地招手。
那些被磨掉的血肉犹如一个个小生命,从西面八方汇聚成球。
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陈梅猛地拍打驾驶座:“师傅!
快走!
立刻!”
车却缓缓停下,熄火了。
与此同时,车窗外血肉形成的小球却犹如收到了什么信号,在这一瞬间,统一朝汽车移动过来。
“师傅!
怎么熄火了?
快开车!”
透过车内后视镜,陈梅看到司机将头缓缓转过来180度——他的脸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正在蠕动的眼球。
眼球之下,两排粘连血丝的牙齿,犹如猛兽般撕咬着陈梅的左手,牙齿嵌入血肉……“…………呃……呃呃……啊啊啊啊……”,陈梅的呼吸停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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