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三中的演武场上，人声鼎沸。
年度武道资质测试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巨大的电子屏幕上不断刷新着高悬榜首的名字与数据，引来一阵阵惊叹。
“陈玄，拳力985公斤！
评级：优等！”
伴随着测试老师略带激动的声音，整个演武场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人群中央，一个身穿昂贵白色练功服的少年傲然收回拳头，嘴角噙着一抹理所当然的淡笑。
他目光扫过台下，享受着众人崇拜的目光，尤其在看到那些普通家庭出身的同学时，那抹笑意里便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轻蔑。
他是陈玄，东海市陈家的子弟，家世显赫，天赋卓绝，是东海三中公认的天之骄子。
李书凡站在拥挤的人群边缘，与周围的狂热格格不入。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身形略显单薄，但脊背挺得笔首。
看着台上光芒万丈的陈玄，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衣服下那个硬硬的、小小的物件——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一枚古朴的青铜项链。
只有感受着它的存在，他才能压下心底那丝因贫富差距带来的局促，才能牢牢记住母亲临终前的期盼：“小凡，好好修炼，出人头地……下一个，李书凡！”
测试老师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语气平淡，甚至带着一丝例行公事的不耐烦。
周围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有好奇，有漠然，更多的，是一种早己预知的怜悯。
李书凡深吸一口气，拨开人群，一步步走上测试台。
他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背上，也能清晰地听到那些毫不避讳的窃窃私语。
“啧，又是他，每年都来丢人现眼。”
“听说他家快揭不开锅了，还有个病秧子妹妹，测试不及格，学院补助可就没了。”
“练得再狠有什么用？
底子太差，一辈子都是淬体一重的命。”
他攥紧了拳头，走到那台庞大的拳力测试器前。
冰冷的金属机器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像一头沉默的巨兽，等待着宣判他的命运。
五百公斤，是学院规定的武道合格线。
达不到，便会被正式贴上“武道无望”的标签，削减甚至取消修炼资源补助。
这对于依靠补助金维持生计和妹妹药费的他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妹妹李小鱼苍白却总是带笑的小脸，闪过她咳嗽着却还在安慰自己“哥哥没关系”的样子。
不能失败！
他猛地睁开眼，全身力量自脚底升起，拧腰送胯，调动起淬体一重巅峰的全部气血，一拳狠狠砸在测试靶心上！
“嘭！”
一声闷响，远不如陈玄那般清脆震撼。
电子屏幕闪烁了几下，跳出一个猩红的数字——300KG。
台下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哄笑。
“三百？
我没看错吧？
比去年还少了五十！”
“哈哈，果然是废物中的废物！”
“赶紧退学去搬砖吧，别浪费学院资源了！”
测试老师皱了皱眉，拿起笔，在名册上毫不留情地划下一个红色的“×”，声音冰冷地通过扩音器传遍全场：“李书凡，拳力300公斤。
评级：不合格。
武道无望！”
冰冷的宣判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李书凡的心脏上。
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耳边的嗡鸣声盖过了所有的嘲笑，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那个刺眼的红色数字和那西个字——武道无望。
就在这时，一个戏谑的声音在他身前响起。
“哟，这不是我们班的励志典型李书凡吗？”
陈玄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双手插兜，姿态悠闲，仿佛在观赏什么有趣的表演。
他上下打量着李书凡，眼神如同在看一堆垃圾。
“怎么？
还不死心？
年年测试，年年丢人，我都替你害臊。”
陈玄嗤笑一声，“有些人啊，生来就是泥地里的爬虫，命比纸薄。
偏偏心比天高，妄想攀武道这座通天塔？”
他凑近一步，声音压低，却更加恶毒，确保只有李书凡和周围少数几人能听清：“底层废物就该认命。
听说你妹妹病得快死了？
赶紧滚去工地搬砖，说不定还能攒钱给她买副薄棺材，免得暴尸街头。”
“你！”
李书凡猛地抬头，眼睛瞬间赤红，妹妹是他的逆鳞！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一拳砸向那张可恶的脸。
但陈玄身上那属于淬体三重的隐隐威压，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的冲动。
他死死咬住牙关，牙龈几乎咬出血来，强迫自己忍下这口恶气。
不能动手，动手了，只会更糟，甚至会牵连小鱼。
看到李书凡敢怒不敢言的样子，陈玄得意地笑了，仿佛完成了每日一次的娱乐项目。
他觉得无趣，转身欲走，目光却无意间瞥见了李书凡因愤怒而剧烈起伏的胸口，以及那从旧校服领口滑落出来的古朴项链。
“嗯？
这什么破烂玩意儿？”
陈玄眉头一挑，伸手闪电般地将项链扯了过去，捏在手里掂量，“还当个宝贝似的藏着？
地摊上都找不到这种垃圾货色吧？”
“还给我！”
李书凡急了，那是母亲留下的唯一念想！
他扑上去想要抢回。
陈玄轻易地侧身躲过，看着李书凡焦急的模样，脸上戏弄的神色更浓。
“还你？
行啊。”
他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容，随手将项链往地上一扔，然后抬起脚，在那只擦得锃亮的名贵武道鞋即将踩上去的瞬间，才仿佛刚想起来似的，轻轻用鞋尖一挑。
项链被挑飞起来，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入了旁边用来冲洗地面污渍的脏水桶里。
“喏，自己去捡吧。”
陈玄拍拍手，仿佛沾了什么灰尘，语气轻佻，“跟你挺配的，只配待在这种地方。”
说完，他哈哈大笑，带着一群簇拥着他的跟班，扬长而去。
周围的人群也渐渐散去，没有人多看一眼呆立在原地的李书凡，仿佛他只是背景板的一部分。
李书凡僵在原地，浑身冰冷。
极致的羞辱和无力感像毒藤一样缠绕着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
耳边是远去的欢声笑语和陈玄隐约传来的“废物”评价，眼前是那桶漂浮着污渍的脏水。
他一步一步地挪到脏水桶边，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探入冰冷粘腻的污水中，摸索着，终于抓住了那枚项链。
他紧紧地握着它，冰冷的青铜膈得掌心生疼。
污浊的脏水顺着他的指缝滴滴答答地落下，像他此刻屈辱的眼泪，却只能倒流回心里。
指甲早己深深地掐入了掌心，刺破皮肉，渗出血丝，混合着污水，染红了那枚古朴的项链。
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只有一种名为“不甘”的火焰，在胸腔里疯狂地燃烧，几乎要将他吞噬。
测试结束了，人群散尽。
李书凡拖着沉重的步子，低着头，攥紧掌心的项链，默默走向校外那条通往破旧廉租屋的小路。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不远处，两个吊儿郎当的身影交换了一个眼神，不怀好意地跟了上来。
那是陈玄的两个跟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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