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城市，比白天更加沉闷。
正阳小区西门口的街灯投下浅黄光晕，江昊天站在小摊边，灵巧地把最后一串烧烤递给顾客。
他抹了把额角的汗——一身操作娴熟得仿佛是两份人生。
他是江家的独子，肩上扛着母亲高昂的医药费与家里的日常开支。
一天两份兼职，夜里还得把教材摊开到凌晨。
街市晚风带着油烟，偶尔吹来隐约的疲惫，却从未熄灭他眼中的光。
“咱们收摊吧，妈一个人在家别总让她等。”
周嘉禾推着折叠桌椅，露出惯常的笑，好像一切无忧。
“晚上有没有看消息，高武测试的成绩出来了吗？”
江昊天微微皱眉，手上动作不停。
“你还指望那个？
咱不是超龄了吗，普通生考武道名额就是送分。”
“你试试嘛，谁说苟成就是错。”
周嘉禾挤眉弄眼，“万一有奇迹呢。”
江昊天只是一笑，不再多言。
自小，他就清楚：命运不相信眼泪，也不慷慨施舍奇迹。
普通家庭无法承受失败，更不能容忍幻想支离破碎。
他只能不停奔跑。
回到家里，母亲己瘦得有些消瘦的身影在昏黄灯下还在缝补衣服。
江昊天悄声走过去，为母亲倒上一杯温水：“妈，早点休息，明儿早上我看药。”
“你累了吧。”
江母抬头，眼里满是疼惜，“别硬撑，你有个好身体，不一定非走武道。
生活总会有路。”
“我知道。”
江昊天笑着应，心底却掀起无声风暴。
他不能停，这条路于他而言，从来只有向前，不退。
夜深了，江昊天伏在书桌前，借着昏黄台灯复习着那本破棉线装订的初级武道理论。
他并不奢望能真的觉醒武脉，只是赌一个未来可能性。
小区深夜安静得出奇，远处只有偶尔救护车的警笛声响过天际。
书页翻动间，他右手食指一阵灼热，像是被悄然点燃一簇火焰。
他本能想甩掉，却发现那股灼热霎时从指尖蔓延至全身——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力量自脊柱涌起，冲击脑海。
昏暗之中，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耳畔隐约回响起心跳与更遥远的低语。
“江昊天，你愿意背负武道之命吗？”
他猛然睁眼。
一切归于平静。
夜色如常，母亲隔壁屋子轻微的咳嗽和熟睡里的呢喃，无一异常。
他从椅子上站起，发现桌面上的双手指关节微微泛红，仿佛血液在其中沸腾。
从未有过的力量感，一瞬充盈全身。
江昊天咬了咬舌尖，感到莫名的安定。
凌晨，江昊天不放心，又拿起那枚老旧的电子手环——廉价的，高武觉醒识别环。
他将手环扣在腕间。
冰冷金属触碰皮肤，指示灯突然跳动，原本昏暗的蓝光，陡然间闪烁起翠绿色的灼亮。
这是武道觉醒、天赋灵感被激活才会有的反馈。
江昊天呼吸滞住。
他再三确认手环没有坏掉。
周嘉禾曾用这只手环试了十几次，从未亮过。
他下意识掀开衣袖，摸了摸小臂脉络。
血液流动变得沉稳而有力。
那种从骨髓生出的力量感，不可能是幻觉。
他噔噔跑进洗手间照镜子——黑发少年眉宇平常，但眼底突然映出一道若隐若现的青芒。
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江昊天回神，慌忙把手环取下。
母亲的声音带着疲惫还夹杂一丝心疼：“昊天，天还没亮呢，你在干什么?没什么，妈，早点休息，我只是复习题卡。”
江昊天强忍激动，重新回到书桌。
手心的余震让他难以平静，他翻开教材，又一次感受那股力量沿肌肉骨骼流转。
无数念头在脑海盘旋：是自己真的觉醒了？
还是生活玩笑里的假象？
黎明破晓。
他照常送母亲到小区门口，看着她慢慢步上班车。
他收拾好书包，准备和周嘉禾一同前往临江中学取分数。
空气有一点湿热，街道上的动静里掺杂着初秋的躁动。
周嘉禾蹲在小区门口石墩上：“怎么样？
昨晚没睡吧？
咱考验命运的时刻到了。”
“你先别嘲讽我。”
江昊天笑骂一句，心头却压抑着昨日的异样。
走进校园，醒目电子屏幕上滚动各家武道学院的招生分数线和候补名额公告。
江昊天一向是班级里的安静存在。
他默默找到自己的名字，一排分数边上，赫然标注着“体测数据异常，特殊复查”几个字。
诸多同学驻足围观，窃窃私语：“江昊天？
上回他打体能都没过线，这怎么还异常?听说高武学院今年收紧名额，这种要不是有门路，怎么会被注明？”
江昊天皱眉，拉开人群去找负责老师。
“我体测哪里异常？”
他握紧成绩单。
教务主任一扫往日冷淡，此刻却语调谨慎：“你的指标显示觉醒迹象——你报名当日体能水平正常，但凌晨后，数据突增，属于武道天赋觉醒的范畴。
己经上报高武审核委员会，有人会与你联系复查。”
江昊天心口怦然巨震。
头顶的阳光逐渐炽烈，仿佛整个城市的目光都投向了他。
回家路上，周嘉禾一首兴奋地拍拍他的肩：“说不定咱家昊天能进武道学院了！
觉醒啊，你居然觉醒了，天底下还有你不行的事？”
江昊天未语，目光微微低垂。
他深知高武世界的残酷，从小到大，没有人把未来的希望留给他们这样的普通家庭。
此刻，命运似乎打开了一条缝隙，却不知道期待的是曙光还是暴风雨。
就在他转身开门的那一刻，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一封加密邮件弹出，上面烫金字样的“临江武道学院录取通知”，安静地躺在收件箱的最上方。
他仿佛听见心跳和脚步一起停顿——那是属于为命运搏杀的少年的开始。
江昊天握紧邮件，望向窗外日渐明亮的天空。
他明白，从这一刻起，前方的路，再也不是昨日那个自以为平凡的自己所能走的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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