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像是在幽暗之界的天空里打翻了墨水,似乎连晨曦都被关在了别人的衣柜里,不敢露头。
混沌城的晨——如果“晨”这个词还有资格在这里使用——其实就是另一种黑暗的热闹。
这里的街道病态而迷人,空气里总能嗅到烧焦的骨头和昨日未尽的酒气,仿佛整个城邦都在等着看哪个倒霉蛋先被煮熟。
塔莱克·蛮牙蹲在城门口的石阶上,手里拿着半只胡椒烤鸡腿,嘴角残留着黑油。
王子身份只剩下块脏兮兮的封印吊坠,挂在他那粗脖子上晃来晃去。
他一边啃,一边盯着那些早起的市民——有抱着生锈水壶的侏儒,有追着失控魔法扫帚奔跑的小贩,有偷偷摸摸溜进暗巷的黑帽子。
“贵族的命运就是在鸡腿和肮脏之间挣扎,”他喃喃自语,“但,鸡腿暂时领先。”
贝赛娅·鸦语从黑暗市集的阴影中走出,斗篷下的目光犹如一夜未眠的寒鸦,更多是对世界的不屑。
她低声念着自创的咒语,却只是让两只老鼠打嗝了三分钟。
她对魔法的混乱体系一向颇有幽默感,甚至在自己的黑魔法课本上画满了讽刺的笑脸和假装深奥的箴言。
“世上只有两件永恒之事,”贝赛娅在嘴角勾起冷笑,“黑暗,和对黑暗的误解。”
此时,伦特·铁帽正往市集边的小巷钻。
帽子歪歪斜斜,几根铜线缠成的盗贼徽记亮得很不专业。
他盯上了显眼的咕噜石雕,心里盘算,其实他更喜欢偷笑话而非钱包。
论贫民窟小偷的搞笑本能,他自认能在葬礼上让亡者微笑。
老妈说他小时候偷过自己的名字——只因为名字太难听。
身后传来一串扭曲的歌声,像是夜晚喝醉的月亮嘶吼。
爱莉丝·弹簧鞋踩着比市集更跳跃的步伐往前窜,脚下的弹簧吱呀作响。
她把歌谣唱成把柄,随时准备将别人的秘密编成下一个段子。
今天她唱的是关于卫兵鞋子开胶,还有贵族假牙被老鼠偷走的故事。
每一次高音,似乎都能让空气里的黑暗爬远几步。
梅提奥·黑瓶在旁边的路灯下打量这一众人。
贵族间谍的身份让他能在任何聚会中混进混乱,而自带的那种不屑权力的嘲讽,仿佛连黑暗议会的预言都该先挨他一记调侃。
他用拨弄手指的技巧捏碎路边一只假币,随口吐出一句:“权力如假币,最终总得用某种方式流通出去。”
“如果硬要流通,最好别流到我裤兜里。”
伦特没头没脑地接话,目标早就不是假币,是梅提奥的权谋话。
塔莱克用鸡骨头指指梅提奥,“你觉得自己像议会的把戏,可惜这城里最多的是骗子。”
贝赛娅倚在巷口,眼神阴郁,“骗子和傻子,也许才是真正认清命运的。”
爱莉丝翻了个跟头,帽子上的铃铛一阵乱响,“认清命运?
大声点,或许命运会笑出来!”
这热闹的市集,其实正是幽暗之界的一扇混沌之门。
短暂而混杂的的对话里,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讥讽绝望——鸡腿咬得更脆,咒语念得更荒诞,弹簧跳得更欢快,假币流得更滑稽。
就在他们各自上演“世界怎么都拧巴成这样”的时刻,一阵骚动卷过黑暗市集。
市政长的贴身侏儒在尖叫:“黑暗议会的预言师今晚要公布新谕!”
城中流言己经像腐鱼一样过夜,越来越臭。
“又要折腾谁?”
塔莱克仰头大嚼,“去听听,至少晚餐能多点笑料。”
贝赛娅嘴角微微一挑,“要是我的咒能让预言师打个喷嚏,世界会不会席卷喜剧?”
伦特收起铜线帽,无声溜到孩子身边,“每次议会颁布新谕,贫民窟都得准备新段子给死人听。”
梅提奥抖落灰尘,从怀里掏出议会通行假牌,“我去收集点情报,顺便看那群老鬼脸色有多可笑。”
爱莉丝拍了拍弹簧鞋底,“今晚我有首新歌,为黑暗里的胆小鬼准备的。
希望他听懂魔法里的彩蛋。”
几人相视。
气氛就像煎锅上的油星,被黑暗议会的留言煽得“咕噜”作响。
混沌之门不再只是城门,而像他们每个人脚下的路——既能走向权力,也能跌入绝望,这一切却被他们拿来当街头小品。
“走吧,去听预言师的废话。”
塔莱克起身,他的鸡腿只剩骨头还在嘴。
“要是他真能预言今晚吃什么,我请大家吃火锅。”
贝赛娅撩起斗篷,黑色魔法的气息在空气里小小地翻了个筋斗。
伦特窜入阴影,丢下一句:“记住,火锅里别放假牙。”
爱莉丝蹦跳追随,笑声奏响夜色的乐段。
梅提奥幽幽跟在最后,目光冷静,嘴角却扬着一抹连自己都没看懂的笑。
黑暗市集的灯火像在混沌夜里眨眼,无数身影纠缠在权力与绝望下,等待命运的下一场玩笑。
这一夜拉开混沌之门,许多人将进去,也许出来的却是他们从未期待过的彩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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