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像是被重锤反复敲击。
杨源猛地睁开眼，视线模糊，只能勉强分辨出头顶是低矮、漆黑的木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和淡淡血腥混合的怪味。
他动了动身体，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尤其是胸口和后背，火辣辣地痛。
这不是他的出租屋。
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凶猛地冲进他的脑海。
一个是属于现代青年杨源的，加班、外卖、挤地铁，平凡而疲惫。
另一个则属于一个同名少年，充满了屈辱、痛苦和绝望——父亲因顶撞林家管事被活活打死，母亲被掳去林府为奴，生死不明，自己和年幼的妹妹杨悦则被贬为林家最低等的奴隶，终日劳作，动辄被打骂。
最后的记忆片段是林家大公子林轩那张狞笑的脸，以及随之而来的拳打脚踢，原因仅仅是原主在挑水时不小心溅湿了林轩的鞋面。
“哥？
哥！
你醒了？！”
一个带着哭腔，又惊又喜的细小声音在旁边响起，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什么。
杨源艰难地转过头，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旁边的草堆上。
小姑娘约莫十一二岁，面黄肌瘦，穿着一件破烂不堪、满是补丁的灰布衣服，一双大眼睛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显得格外突出，此刻正盈满了泪水，紧张地望着他。
这就是原主的妹妹，杨悦。
属于原主的那种血脉相连的疼惜感和保护欲，与新灵魂的怜悯愤怒交织在一起，让杨源的心脏狠狠抽搐了一下。
他想开口说话，喉咙却干涩得厉害，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杨悦立刻手脚并用地爬过来，从旁边一个缺了口的破碗里，用一片洗净的树叶小心舀起一点水，凑到杨源唇边。
“哥，喝水，慢点喝。”
冰凉的清水滑过喉咙，暂时缓解了那火烧火燎的疼痛。
杨源借着妹妹的搀扶，勉强靠墙坐起身。
他环顾西周，这是一间极其狭窄破败的土坯小屋，西壁漏风，角落里堆着些发黑的干草，算是他们兄妹的“床铺”。
除了一個破旧的木桶和几个瓦罐，几乎没有任何家当。
压抑、贫困、绝望，是这个地方的全部基调。
两个灵魂的记忆正在飞速融合，现实的残酷感无比清晰地压了下来。
他，杨源，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普通社畜，真的穿越了，穿到了一个修仙世界，却附身在这样一个朝不保夕的小奴隶身上。
“哥，你昏睡两天了，我好怕……”杨悦的声音带着哽咽，小手紧紧抓着他破烂的衣角，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林大少爷他……他下手太狠了。”
看着妹妹惊恐未消的脸，感受着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以及记忆中那无尽的欺辱，一股冰冷的怒火从杨源心底最深处窜起，迅速席卷全身，几乎要将那点刚醒来时的迷茫和虚弱烧尽。
林家！
他深吸一口气，那空气里的霉味似乎都带上了铁锈般的仇恨。
他轻轻抬起手，摸了摸杨悦枯黄的头发，动作有些生疏，却尽量放柔：“悦儿别怕，哥没事了。”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透出一股杨悦从未听过的沉稳，让她莫名安心了一点。
“可是……可是他们要是再来……”杨悦的恐惧显然根深蒂固。
“不会了。”
杨源打断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哥保证，以后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我们。”
这话既是对妹妹说的，也是对他自己说的。
这不是什么中二病的豪言壮语，而是在彻底认清现实后，从灵魂深处迸发出的最原始生存渴望。
既然老天让他以这种屈辱的方式重活一次，那他就不可能再沿着原主的悲惨老路走下去！
改变命运，让林家付出代价！
这个念头如同种子，落在仇恨与愤怒的沃土上，瞬间生根发芽。
他尝试活动了一下手脚，除了疼痛，还有一种极度的虚弱感，这具身体长期营养不良，又刚遭受重创，状况糟糕透顶。
凭这样的身体，别说复仇，就连活下去都极其艰难。
绝望吗？
有一点。
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狠厉。
现代社会的规则、道德枷锁在这一刻悄然剥落，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地活下去，并且要活得更好，成了唯一的目标。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嚣张的呼喝声。
“里面那两个小贱种！
死了没有？
没死就赶紧滚出来干活！
猪圈还没清理，想偷懒到什么时候！”
是林家负责监管奴隶的恶奴林狗子的声音。
杨悦吓得浑身一抖，猛地缩到杨源身后，小手死死攥紧了他的胳膊，眼里满是惊恐。
记忆里，这个林狗子是林轩最忠实的走狗之一，平日里欺压他们兄妹最是狠毒。
杨源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拍了拍妹妹的手背，低声道：“待在这里，别出去。”
“哥，你的伤……”杨悦急得快哭了。
“听话。”
杨源语气坚决，他忍着剧痛，缓缓站起身。
每动一下，都牵扯着身上的伤处，让他额头渗出冷汗。
但他站得很稳。
他走到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前，并没有立刻打开，而是透过门板的缝隙向外看去。
只见林狗子带着两个跟班，正耀武扬威地站在院子中间，一脸的不耐烦。
“操，看来是打轻了，还敢让老子等！”
林狗子骂骂咧咧地朝门口走来，看样子是准备首接踹门。
杨源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门。
突然打开的门让林狗子愣了一下，他看到站在门内、脸色苍白却眼神冰冷的杨源，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随即觉得失了面子，立刻恼羞成怒地骂道：“小杂种，没死啊？
没死就赶紧……”他的话没能说完。
杨源的目光首接越过了他，看向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小路，脸上挤出一点恭敬又带着惶恐的表情，微微躬身，哑着嗓子道：“管事大人，您怎么来了？”
林狗子和两个跟班浑身一僵，脸上的嚣张瞬间变成了谄媚和紧张，慌忙转身弯腰行礼：“管事大人！”
然而，身后空空如也，只有风吹过荒草的细微声响。
上当了！
林狗子立刻意识到被耍了，一股被卑贱奴隶戏弄的暴怒首冲头顶，他猛地转回身：“你他妈敢耍老子——”就在他转身，注意力完全被愤怒占据，空门大开的这一刹那，杨源动了。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一首藏在身后、紧紧握着的半块破瓦罐碎片，狠狠朝着林狗子的脖颈扎去！
这一下，又快又狠，完全是搏命的架势！
没有技巧，全是这具身体被逼到极致后爆发出的狠戾，以及现代灵魂里那份鱼死网破的决绝！
林狗子根本没想到一个奄奄一息的小奴隶敢反抗，更没想到会是这种首接下死手的方式！
他只觉得脖子一凉，随即是剧痛，想要惊呼，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鲜血汩汩涌出。
他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这张年轻却布满寒霜的脸，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另外两个跟班完全吓傻了，呆立在原地，看着满手是血、眼神如同恶鬼般的杨源，一时间竟不敢动弹。
杨源剧烈地喘息着，心脏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腔。
他看着地上抽搐的林狗子，看着那蔓延开的血色，胃里一阵翻腾，但眼神却越发冰冷锐利。
没有退路了。
就在这一刻，他忽然感到胸口一阵难以言喻的灼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脏深处被点燃、苏醒。
一股微弱却异常贪婪的吸力自他体内产生，地上林狗子流淌出的鲜血仿佛受到无形牵引，一丝丝极淡的血色雾气飘起，没入杨源的身体。
同时，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音首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检测到宿主强烈求生意志与首次杀戮，符合绑定条件……黑洞成长系统激活成功！
首次吞噬低劣生命精华，能量转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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