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市，夏末的早晨还带着点黏糊糊的热气。
许浩拎着个磨得边角发白的黑色公文包，站在“京城市发展与改革委员会”那栋不算新但透着威严的大楼前。
他身上那件浅蓝色衬衫洗得有点发白，熨得倒还平整，配着条半旧的西裤，脚上一双擦得锃亮的普通皮鞋。
整个人往那儿一站，就是俩字儿：普通，再加俩字儿：老实。
“嘿！
新来的吧？”
一个烫着小卷、嗓门洪亮的大姐从门卫室探出头，热情地招呼，“哪个部门的？”
许浩赶紧走过去，露出个温和的笑：“您好，我是许浩，今天来综合处报到。”
“哦！
综合处的小许啊！
来来来，登个记！”
大姐麻利地拿出登记本，“我叫李桂芬，你叫我李姐就行！
以后都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了！”
“李姐好。”
许浩规规矩矩签了名。
“走走走，姐带你上去！”
李桂芬风风火火地领着许浩进了电梯，一路嘴就没停过，“咱综合处啊，事儿杂，但都是为领导服务，为大局服务！
陈科长人不错，就是要求严点儿……对了，小许，你住哪儿啊？
通勤方便不？”
“还行，”许浩回答，“住城西那块儿，老棉纺厂家属院那边。”
“哎哟！
城西啊？
那可够远的！”
李桂芬立刻露出同情的表情，“那地方……是不是挺老的？
我听说都是些老破小筒子楼？”
许浩憨厚地点点头：“嗯，是有点年头了，胜在便宜，也清净。”
他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嗯，整栋楼都是我的，等着拆迁呢，确实清净。
“啧，年轻人不容易啊！”
李桂芬感叹，“刚工作，工资不高，还住那么远……不过没事儿，熬几年就好了！
咱委里福利还是不错的！”
她拍了拍许浩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语气。
到了三楼综合处办公室，李桂芬的大嗓门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各位各位！
停下手头活儿啊！
给大家介绍新同事！
许浩，京大毕业的高材生！
以后就在咱们综合处扎根儿了！”
办公室里七八个人，有抬头微笑点头的，有继续盯着电脑屏幕的，也有好奇打量许浩的。
“小许，这位是王哥，王工，咱们处里的技术大拿！”
“王工好。”
“这是张姐，负责文件流转……张姐好。”
一圈介绍下来，许浩脸上始终挂着温和谦逊的笑容，挨个问好。
李桂芬最后把他领到一个靠窗、堆满旧文件的空位前：“小许，你就坐这儿！
条件艰苦点儿，克服克服！”
“谢谢李姐，挺好的。”
许浩放下公文包，开始整理桌子。
他能感觉到几道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点审视和……估量？
大概是看他这个“京大高材生”穿得如此朴素，又住“老破小”，觉得他要么是家里条件真不行，要么就是太不会捯饬自己了。
他不在意。
把桌子擦干净，摆上自带的旧茶杯——一个印着“先进工作者”字样的白瓷杯。
趁着没人注意，他手指在桌面下极其隐蔽地一拂，意识瞬间沉入一片奇异的黑暗空间。
这空间仿佛无边无际，时间是凝固的。
这是他大学毕业旅行时，在西南边陲一个极其偏僻的山谷里，被一道诡异的闪电劈中后莫名获得的。
空间里此刻分门别类地“存放”着许多东西：几箱子现金（不同币种）、几套房产证、几块金条、一些顶级茶叶、雪茄，甚至还有几辆车的钥匙。
角落里，还有一小片模拟着微弱光线和土壤的区域，几株翠绿的幼苗正顽强地生长着，那是他无聊时试着种下的几棵龙井茶苗。
他的视线锁定在一小罐包装极其朴素的茶叶上。
心念微动，一小撮带着独特清香的茶叶凭空出现在他手心，又被他若无其事地放进茶杯里。
然后他拿起办公室公用的暖水瓶，倒了杯热水。
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随着水汽袅袅升起，瞬间盖过了办公室里陈旧的纸张味和淡淡的烟味。
“哟？
小许，你这什么茶？
闻着挺香啊！”
旁边一个戴着厚眼镜、头发稀疏的中年男同事吸了吸鼻子，好奇地问。
这是刚才介绍过的赵工。
许浩笑了笑，笑容带着点不好意思：“赵工，就是老家带来的土茶，不值钱，就是喝着习惯。”
他端起杯子，吹了吹热气，心里想着：明前狮峰龙井，顶级货，也就那样吧。
“看着挺精神的茶。”
赵工点点头，没再多问。
但那股清雅的茶香，还是让附近几个同事都下意识地多看了许浩那朴素的茶杯几眼。
陈科长是个西十多岁，面相严肃的男人，他走过来，递给许浩一摞文件：“小许，这是委里的一些基本规章制度，还有咱们处近期的重点工作简报，你先熟悉熟悉。
尽快进入状态。”
“好的，科长，我一定认真学习。”
许浩双手接过，态度恭敬。
陈科长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朴素、笑容温吞的新人，心里没什么波澜。
京大毕业？
希望不是个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
他点点头，转身回了自己独立的隔间。
许浩翻开文件，目光落在字里行间，但意识却微微分出一缕。
就在刚才坐下泡茶的瞬间，一种极其细微的、仿佛后颈汗毛微微竖起的悸动感掠过心头。
这种奇特的“第六感”从他高中时就有了，起初只是对一些小事有模糊的预感，比如预感老师会点他回答问题，预感放学路上会捡到钱。
后来这感觉越来越清晰，尤其在涉及到“机遇”或“风险”时，尤为明显。
高考时，它让他避开了几个易错选项；大学时，它更是成了他积累原始资本的利器。
大学西年，靠着这种近乎作弊的“第六感”，他精准地在几次大A股历史性低点全仓杀入，又在高点悄然撤退。
加上他本身对经济金融的敏锐嗅觉（京大经济系不是白读的），以及远超同龄人的冷静和克制，到大西毕业时，他名下的股票账户、几张不记名银行卡里的资金，加上他在京城市核心区域和几个潜力地段悄然购入的几处房产（包括那栋等着拆迁的“老破小”筒子楼），总资产己经稳稳突破了九位数*。
一个货真价实的亿万富翁。
但他选择考公务员，选择回到京城市，选择住进那栋筒子楼，选择当一个在同事眼中“住老破小、工资不高”的新人许浩。
为什么？
他自己也说不清。
也许是厌倦了数字游戏的冰冷，也许是骨子里那点读书人的情怀，也许……只是觉得这样低调安稳的日子，守着家人，挺好。
咸鱼？
嗯，当一条财务自由、有金手指、还能为人民做点小事的咸鱼，似乎也不错。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顶级龙井的甘醇在舌尖化开，驱散了夏末早晨的微燥。
他低头，继续看那份枯燥的规章制度，仿佛那才是他世界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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