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荒的晨光刚爬过凌霄宗山门,云顶瓦就亮了 —— 那是清灵灵气凝的,摸上去软乎乎的,却透着股说不出的硬气,像宗门里人人挂在嘴边的 “天道”,温和表象下藏着不容违逆的规矩。
风卷檐角银铃,叮铃声裹着清灵香飘来,那香气太稠,像块湿棉花压在胸口,连呼吸都得跟着 “顺天者昌” 的调子,慢一点都怕被说 “不敬天”。
云璃攥着玄铁剑,指腹反复蹭过剑鞘 “天道正统” 的篆文,边缘硌得指头发麻。
她墨发束银冠,垂在肩侧的发梢被风扫得轻颤,紫眸里藏着点不服输的亮 —— 不像其他弟子,一提 “天道” 就低头。
突然,无名指的墨玉戒热了一下,像被太阳晒过的小石头。
这是娘留的,内侧刻着 “命由己”,比宗门训诫软,却更有劲儿。
娘走时,就是攥着这枚戒指按在她手心里说:“别信他们说的‘魔气是罪’,是他们怕。”
“师姐!
我咋总凝不出剑气啊?”
旁边的小师弟突然喊,白流苏缠在剑刃上,急得鼻尖冒汗,“是不是我不够‘顺天’?
长老说顺天的人,灵气都听话。”
云璃伸手掰正他的手腕,指尖轻按在他手背上,心里暗忖:“顺不顺天哪能定灵气听不听话?”
嘴上却温声道:“把灵气往剑尖聚,别散在手上 —— 你看。”
她虚劈一下,淡青色灵气痕迹在剑前闪了闪,像条小蛇。
小师弟眼睛一亮跟着学,云璃的墨戒又热了,这次更明显,像娘在偷偷戳她的手,提醒着什么。
远处突然闹起来,一群弟子围着个银发少年挤得水泄不通。
那是林枫,束着玉冠,白衣青云纹晃眼,剑鞘 “清灵镇魔” 西字亮闪闪的 —— 宗门人人夸的 “天命之子”,说他天生带气运,是天道选来护大陆的。
凌虚长老站在他旁边,笑纹堆到眼角,那笑容,云璃从没见过。
长老对她,永远皱着眉,像她身上有洗不掉的 “魔气”。
“云璃。”
凌虚的声音突然穿过人群,像块冰掉在热闹里。
所有人都静了,目光齐刷刷聚过来。
长老捏着黄卷轴,走到她面前指上面的字:“三日后青峰山试炼,你跟林枫去,斩魔气余孽。”
云璃心里 “咯噔” 一下。
青峰山试炼历来是内门小事,找几只染魔气的妖兽就行,哪用得着她跟 “天命之子” 同去?
更别提 “魔气” 俩字 —— 娘就是被这俩字扣了 “堕魔” 罪名,关在堕魔台再也没回来。
“按规矩,我自己带队就行。”
她捏紧戒指,指节发白。
凌虚的脸沉下来,目光扫过她的墨戒,像扫过沾了魔气的污渍:“这是天道的意思!
你娘当年私藏魔气玷污宗门,忘了?
这次别靠近魔气,免得重蹈覆辙。”
“重蹈覆辙” 西个字像针戳进心里,墨戒突然烫得像娘当年攥着她的手,疼得她指尖发麻。
她没再说话,只低头看青石板 —— 上面有道浅痕,是去年练剑砍的,那时娘还在,会站在旁边说 “璃儿的剑,要为自己挥”。
凌虚转头对林枫,语气立马软下来,连声音都轻了:“枫儿,你多照看她,用你的剑护着点 —— 这是天道交给你的责任。”
林枫金瞳亮了,用力点头:“长老放心!
我肯定不辜负天道,斩尽所有魔气!”
他说话时,剑鞘 “清灵镇魔” 突然闪了闪,淡金光晃眼。
云璃的戒指烫得更厉害,脑子里蹦出那个反复做的梦:红光漫天,她站在堕魔台上,林枫举剑冲过来,剑上清灵火刺眼,还有道冷生生的声音:“反派任务完成。”
云璃没多话,攥剑回屋。
妆台上,娘生前常戴的墨玉簪静静躺着,簪头 “凌霄” 二字泛着微光。
她拿起簪子碰了碰墨戒,“叮” 的一声轻响,两样东西都冒了点紫光,像两颗小星星。
那一刻,云璃突然懂了:娘哪是堕魔?
是撞破了天道的假规矩,才被宗门灭口;凌虚安排她跟林枫去试炼,不是信任,是想把她推到 “魔气” 陷阱里,让她也成 “反派”;而她自己,说不定从出生起,就被写进了某个 “剧本”,等着被林枫斩掉,成全他的 “天命”。
云璃对着铜镜攥紧簪子,指尖凝起一点清灵剑气划过镜面 —— 剑气虽弱,却把镜中 “天道正统” 的影子劈得晃了晃。
她看着镜中自己,紫眸里的亮更盛了。
娘说过,命由己。
三日后的青峰山是天道设的局,可她,偏要破了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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